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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女人的虚荣 (2)

有天晚上,他致电来,说着说着,我困意顿起,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发现电话压在枕头底,依稀记得昨夜的事。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诉说半天无人响应,是如何悻悻地放下电话的。

还有天早上,我正欲起床,接到林的电话。他兴致勃勃地说:“一起吃早餐再上班?我带你去吃你最喜欢的药材汤粉。”正欲推辞,他又说,“我很久没有吃过了,你应该也很久没有吃过了,一起去吧?吃了我再送你回来上班。”

我心里一软,说:“好吧。”便速速起床梳洗,十分钟搞定,穿上深色的修身连衣短裙,拿上手袋到门口等他。

但他早已在外面等了,看上去心情大好,一见面就赞我:“你穿这样的裙子很好看。”我说:“谢谢,等我不穿时,可以送给你带回家留念。”他笑,我也笑。

汤粉店依然人头涌动,人来人往。林挑了角落一张小小的桌子,在逼仄的环境中两人抵膝而坐。

药材汤粉的价格已升到九元一碗,物价升得比时间的速度还快。

林殷勤地招呼我,时而把莲藕挑给我吃,时而帮我把碗中的骨头剔走。我任他张罗,默默地吃。当年的情景恍如从未改变,而我,却再也品不出当年的美味。

我不习惯挤在这个杂乱的小店里,与一个男人呼呼地吃一碗药材汤粉,黑糊糊的小桌子,连手袋都放不下。如今我喜欢的,是与吴明一起坐在水边的田园酒家,边看荷花边聊天。

林依然兴致勃勃地说:“后来,我去过很多地方吃,还是觉得这间小店的味道最好。”

我索然地说:“我感觉味道只是一般。”

他说:“那你喜欢吃什么?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我淡淡地说:“我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东西。”

物还是物,人也没非,只是,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错过便不再了。

日子缓缓地过。

有天晚上,新局长不知道在哪里喝酒,致电我,邀请我出去。我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辞,他在电话中豪气地说:“不舒服就不要出来了,自己人无所谓。你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当我是大哥就行。”

我客气地致谢。

我知道这是试探,不过,他调错频道了。

又有一晚,他与朋友在喝茶,给我打电话:“冰冰,我与朋友在喝茶,要不出来见个面,我介绍朋友与你认识?”

领导的面子总得要给,我以为是正常的朋友相聚,热情洋溢地答应了,速速换了衣服找到茶馆。

赶到那里,已经有三男两女在,我来,刚好凑成三对。

局长看见我来,竟然没有向众人正式介绍我的身份,只是指指我:“这是冰冰。”似乎与我非常熟悉,好像半夜叫我出来喝茶是常事。

那两男两女也不细问,继续之前的话题,看来相互间颇为熟悉。他们的话题,从黄段子到黄色谜语,相当广泛,看来我国的性文化真是源远流长。我一面感叹,一面暗暗问候局长的直系亲属。

我不是善男信女,我会与心上人眉来眼去,我也会与自己喜欢的男人搞暧昧,但我对性的热衷,还远未达到要集体研究的程度。

但我依然不动声色地为他们倒茶,换茶叶,招呼服务员上点心,直到吃喝完毕,互相道别。

回来时,自然是局长送我。他边开车,边慢慢地说:“冰冰,以后有机会可以多出来坐坐,别把自己搞成书呆子。”

我恭声答道:“是。”

他道:“我调到司法局来已有一段时间,你看我这个人怎么样?”

我拘谨地把手平放在膝上,客气地说:“局长人很活跃,又没有架子,比较平易近人,同事在背后的评价都很好。”

他腾出右手,覆盖在我的手背上,不紧不慢地说:“我问你自己的意见。”

我全身一凉,一股说不出的厌恶涌上心头,轻轻地抽出我的手,左手拿起他的手,轻轻地放在方向盘上,强作镇定地说:“我也认为局长是个好人。”唯恐自己出言不逊,会激怒他。

他自然不蠢,马上打哈哈:“那就好,我怕我太严肃了,你会说我不是好领导。”

我说:“怎么会,今晚局长还叫我出来喝茶,这样的领导哪里找。”

他哈哈几声,再无二话。

把我送到单位附近,不等我说拜拜,他的车子就绝尘而去。我感觉,那车开得有点怒气冲冲。

拒绝就是拒绝,就算再体面的拒绝,也不会让人体会到接受的快感。我靠在司法局的围墙边,叹了口气——我终究是得罪了局长。

得罪一个人,有时候不是因为你做了什么,而是因为你没做什么。

有天晚上,华致电我,说请我与娜喝茶。

原以为她遇上什么好事了,可是我们一坐定,华却道:“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

我与娜笑嘻嘻地问:“什么坏消息?”

在我们看来,她最大的坏消息,也不过是因为采访不深入,在报道中加了一些想当然的内容进去,被当事人追讨公道。

谁知她认真地说:“我们报社在半年内将关闭,我已决定下月辞职。”

我大吃一惊。本市的这份报纸虽然办得不怎么样,但它隶属市委,社长兼任市委办副主任,据说还有升常委的趋势。市委和市政府一直视机关报为喉舌,怎会关闭它?

华肯定地说:“是真的。内部文件已下发,估计再过半年,全国的县市报都不复存在。”

我好奇地说:“真奇怪了,这么多部门不撤,倒要撤报社?”

华说:“这是国家新闻出版总署的决定,与减轻基层负担有关。”

我为华担心起来,说:“那你怎么办?”

她无所谓地笑,说:“我自然不会等到报社关闭的那一天走,我下月便辞职。”

我紧张地问:“那你去哪儿?”

华说:“我想到省城当记者。”

我说:“背井离乡是唯一的选择?”

华不以为然地笑:“当然不是,如果我愿意,还可以继续安排在市委里面的某个科室。我的同事现在正各显神通,有的调到纪委,有的调到市委办,最不济的,也与政府网搭上关系了。”

我说:“那你也可以到市委工作呀,没必要辞职到外面当打工妹。冒这么大的险,不值得。”

华说:“我现在辞职出去,大把报社可以挑,等半年后出去,人满为患,恐怕人家要挑我了。”原来她已先发制人,物色了报社。

娜豪气干云地鼓动她:“趁你现在还年轻有气有力,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不要待在这个破机关了,再过三十年也是老样子。”

华大声附和:“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无比惊诧地看着这对狂人。她们的人生字典里,显然有着与我不一样的内容。我千辛万苦追求的稳定和保障,在她们看来,不值一提,

华说:“我在这家报社已工作三年,如果我再不动身到外面走一下,以后想动也动不了了。”

我说:“但你就这样跑出来,无疑丢了一个铁饭碗。”

华说:“铁饭碗也不过是一个碗,难道你能咬碎当成饭来吃?”

想来也是,再好的碗,也不过是用来装饭的。为了一只碗而决定吃什么饭,简直与傻瓜无异。

早请示晚汇报的嘘寒问暖,成了林每天的必修功课。

只是功课做了,不一定会有喜人的成绩。对于他的殷勤,我视若无睹。若是有时候心烦了,干脆直接自立为王:“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你跪安即走。”

他也不以为然,在电话中嬉笑,说:“我也无事,只是想与大王说话。”我为之气结。

他说:“与你说话,真是一件开心事。”

我说:“但是我不开心。”

他说:“如果你不开心,你就当我傻子好了。”

于是,他下次打电话来,我便直接称他为“精神病患者”。他貌似对这个称呼受用无比,欢天喜地地领旨称喳。

原来,一旦放弃原则,男人的底线是可以如此无下限的。

我不喜欢同他和稀泥,生气地质问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说:“我当你是亲人。”

我说:“你到底是缺爹还是缺娘?”

他依然好脾气地笑:“我当你是兄弟。”

真是拿他没有法子,气得我胸口痛。

该无赖的时候,你扮清高;该理智的时候,你又扮精神病患者。就像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你自己打不好牌也就算了,还影响对手的发挥,人家又没有傻,为什么要陪你浪费时间?

就这样,数月后,我不再接听他的电话。

自从那天晚上拒绝新局长的一双大手后,他对我变得异常客气,他不再叫我“冰冰”,而是连名带姓,叫我“厉冰冰”。我知道他的意思,这个时候在名字前面加上姓,无非是表示与我保持距离。

有的人总是这样,你有表白的自由,我也有拒绝的自由,为什么你可以自由地表白,我却不可以自由地拒绝?用我妈妈的话来说,真是对人“马列”,对己自由。

当然,这句话并非我妈妈原创,她一个在土里刨食的农村老大娘,哪能说出如此有道理的话来。这是一位伟人的话,我妈年轻时偶然听到这句话,惊为天理,从此或灵活或生涩地运用,屡试不爽。比如我小时候教育弟弟时,我妈便说我“对人‘马列’,对己自由”;有时候家中的公猫捉老鼠,母狗追着公猫吠时,我妈也说母狗“对人‘马列’,对己自由”。总而言之,对于我妈来说,“对人‘马列’,对己自由”是一句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格言,可随便暗讽或明刺任何一个人,或一只动物。

我当然不敢说局长“对人‘马列’,对己自由”,否则局长一定会称我为“厉冰冰同志”。

过去,同志曾是多么亲切的称呼呀,可是它现在只有两个含义:第一,当你犯错误或壮烈牺牲的时候,组织会语重心长地称你为同志;第二,当你的性取向与众不同的时候。

我就像一个害怕家长挑刺的孩子,整天惴惴不安,兢兢业业地工作。

一天,有位农村老大爷跑到法援中心的办公大厅,说几个儿子不养他,他跑了几个部门求助不成,最后被人像踢皮球一样踢到法援中心来了。

一位同事接待了这位老大爷后,建议老大爷回村委会开一张证明,证实其家庭困难,而且儿子弃老父不养乃事实,这样法援中心才可理直气壮地为老人维权。

这本是法援中心正常的办事程序,哪料老人也许是被诸多的部门推来推去,失去了耐性,他竟然跑到市政府,坐在大门口捶胸顿足地哭,惊动了整个市政府大院。待市领导细问原因,老人只记得一个法援中心,直接说在法援中心求救无门,唯愿一死。

此事后来经查实,法援中心并无过错,但局长却以此为由头,多次在全局性的会议上,点名批评法援中心“无视基层特困群众的利益诉求”,“影响司法局的形象”。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作为部门负责人,批评法援中心,即是批评我工作不力,管理属下无方。局长此招,无非是隔山打牛,敲山震虎。但我没有与他争辩,因知争论也无用。

你以为机关需要道理么?如果你没有相当的级别,千万别在机关随便与人讲道理,否则,你会越讲越无理,反而落下一个不讲道理不尊重领导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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