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喜有些紧张的看着殷明珠:“姐,不会有事的。先生可能会有更多的办法。”
殷明珠好笑的把阿喜的手拉起来揉着:“阿喜,我怕他会担心。若他会情怯,若他有那么爱我的话。嘘,千万别乱说话。他一乱阵脚,很多事就会跟着乱了。现在广播里天天有战事,日本人老是在上海闹,自从卢沟桥事变后谁都过得战战兢兢,他的朋友好些都是政府里的人,纷纷扰扰着,他现在做的事关系着我们的生死。阿喜,若我真的出了事,你就跟他说,我等不到他,独自去国外了。他找不到我,会难过的。那时你要离他远远的,让他慢慢的不再想起我,好吗?不过,你要好好的,我现在没有气力,怕到时更乱,你走到哪都把我那个镜箱带着,若见不到我了,把它亲自给先生或者给田管家转给夫人。我不是故意伤害她的。”
阿喜哭出了声:“不会这样的,我一定跟着你,哪也不去。若你真的有事,我一定到他面前好好的骂他一顿,照顾不好我姐,就放她早些走呀。”
殷明珠不高兴的推着阿喜的头:“坏丫头。他是我的男人,你不许胡来!他若不安好,我在哪里都不会安心的。”
阿喜只好低下头默默抹流泪,不去看殷明珠。
殷明珠也有些难过了,搂过阿喜:“阿喜你看,我们现在都在努力的活着呀。一定不会有事的,对不对?你这样子的情绪,我可不喜欢了。我好饿,好口喝,你不管我了?”
阿喜只好边抹泪边起身:“我去拿甜汤,你在这坐着等我。我马上就来。”
阿喜的泪越抹越多,下楼的时候有好几次都差点跌下,幸好抓牢了扶梯。殷明珠无奈的把身子靠着墙面:“怎么搞得,好像我马上要去死了似的。坏丫头。”
一个身影挡在殷明珠的头顶时,殷明珠只是眨了眨眼就又闭上了,等那人用手轻轻的从腋窝将殷明珠整个人提起时,她才再次睁眼看他,一个陌生的大男孩,身上的气息很安全。
元柏只是冲她笑了笑,轻轻放开她,换成扶的手势将她引到沙发里坐下,而后弯腰把她的双腿细细的抬起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直到元柏自己坐在殷明珠对面后,殷明珠才没再打量他。她轻轻一笑:“元柏?”
元柏点头。
殷明珠有些累的把身子全靠入沙发里才说:“你是黑鹰的人?”
元柏又点头。
殷明珠挑了挑眉头,把身子前倾:“我听说过,有个小孩是黑鹰的弟弟,从小聋哑,懂唇语。就是你。”
元柏再次点头。
殷明珠轻轻笑着叹了一口气:“元柏,我跟阿喜的话你一定不会外传,对吧?”
元柏定定的看她,没有动作。殷明珠笑,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指:“是啊,你们是忠诚的,哪会欺瞒先生?可是先生现在就是你们的兄弟啊,他从不带外人到这里来的。报纸广播都在说哪里打赢了哪里打输了。生死在别人嘴唇一张一合间就成过去了。元柏,他是不是很爱我?我会不会成为乱他心神的人?若他因我而死,你们会不会难过?我不想死,我不相信有下辈子,我只想这辈子好好的尽量跟着他。”
殷明珠一直说着一直面对着元柏,却没有盯着他看。元柏却盯着她,直到她的情绪静了,他才站起身往楼下走。
殷明珠有些不明确的抬头看他,元柏在拐角才回头来冲她笑,这个女子是聪慧的,她也是在用心维护着那个男人,而且把他们的立场摆得很清楚,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元柏笑,这是向寒川认定的女人,也会是他敬重的女人,至少比大哥的阿娟懂事。
殷明珠了然的回应着笑,这个大男孩确实很合向寒川的味口,他曾说:“英东什么时候认真时像个老人,玩闹时像个顽童就好了。”而现在,元柏的身上就有这样的影子。他刚刚审视她的眼神很凌厉,而离开时笑得却那么的无邪。
元柏习惯性的又到附近转了转,意外的在巷尾看到了小蝶。小蝶站在路灯的阴影下把玩着手里的栀子花,偶尔斜一眼上边的窗户。
元柏顺着她的眼光也看了看那扇窗,窗帘拉着,但后面一定有人。这个女人在这里玩什么花样?
小蝶早知道元柏的习惯,见着元柏也没吓着,只是很亲热的迎上去,用长长的手臂把他的脖子搂紧:“亲爱的,我等的花都开了谢了好几回了。怎么现在才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