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
素颜现在就是这种心态,她已经对于李逸尘没有一点想法了。
身边茴香几次欲言又止和担忧的表情看在素颜眼里只觉得好笑。
再看看行走在府里偶尔几道怜悯同情等的眼神投注在自己身上,她甚至都想笑出来。
她们在同情她觉得她可怜,可她们又何尝清楚自己的心思?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她杨素颜非鸿鹄,不过是一个小女子,但却也绝非那燕雀可比。
这小小的侯府她还没放在眼里。
她当初嫁过来,安安稳稳平平静静的在府里生活,谨慎小心生怕一步错步步错,一是因为姨娘和浩然被陈氏攥在了手里。二则是觉得只要能好好的活着,在哪里不一样,这个时代对于女人就是这样的没道理和不公平,反正都是嫁人,若李逸尘是个好的可以相处的,她可以忍受他有另外的女人有庶子,有陈姨娘肚子里的孩子……
她宁愿就这样慢慢的过下去,直到老,直到闭上双眼的那一刻。
可是她想不到自己好不容易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感觉。
然而却不过如同那被晾在太阳底下的肥皂泡。
风一吹太阳一晒,没了。
又如同那狂风骤雨云诡波谲里的一叶孤舟。
她孤注一掷背水一博,本以为可以撑到靠岸的时侯。
可惜,老天却以残酷的事实让她认清自己的命运,那就是她的所有一切都是徒劳的。
因为对方根本就没让你安然活着的打算。
而此刻,李逸尘就是这样的吧。
她在这里被那些看似温柔体贴的小动作感动,可于他来言不过是一时兴起随心所致。
这一刻他温言软语垂头伏低做小,让自己觉得这个男人或者是可靠的。
可他呢,转过身子背后就照着自己心窝捅了过来。
给了她自己心头血淋淋的,最为温柔的一刀。
素颜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是要难过的。
可她难过吗?
不,她现在一点也不难过,真的。
坐在特意收拾出来的书房中的玫瑰圈椅上,面前放着的是茴香帮她呈上来的参汤。
轻轻的呷了一口,她把身子靠在圈椅的大靠枕上轻轻的揉着眉心。
微蹙的眉显示着她此刻心情的烦闷——
这段时间她白天和几个管家谈话聊天,又特意请教了一些曾经在庄子里待过的老人,脑子里对于自己的几个庄子和铺子已经有了初步的规化,手边一叠是几个铺子送来的账册,她只是随手翻了几页便丢到了一边,因为她觉得自己没必要把大把的精力浪费在这上面!
那些人可都是杨府里陈氏安排的,甚至有几个还和陈氏有着七拐八弯的亲戚关系。
她能用吗,敢用吗?
至于这些账本账册……
素颜咪了咪眼把参汤放到唇边轻轻的啜了一口,嘴角勾出几分冷笑。
那些人也太小看她了吧。
这些个看着是白纸黑字有凭有据的,可事实呢?
她要是相信这些账册那才是傻到家了。
轻轻的敲着桌面,门外茴香轻柔的声音响起来,“刘先生。”
“在,刘先生请。”
刘先生是素颜上次去将军府找柳大将军要的一个账房先生,说是账房先生,可若认真算起来,这位刘先生应该是总管之类的身份才比较合适,因为在他刚到身边的第一天晚上素颜已经和他说清楚了,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帮着自己谋划,怎么样才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把几个庄子和铺子彻底的收回在自己的掌握中,而且还得正常经营下去……
这不但是素颜目前最为迫切的一件事,也是素颜对这位刘先生的一个考验。
虽然自己的舅舅极为推崇这位先生,又道是做生意的好手又道人极有谋略分寸。
可她还是觉得要自己试一下才成。
而且,以前他效忠的是柳大将军,虽然只是府里的一个总管,但现在跟在自己身边了。
他可有心服可有埋怨等等。
这些都没有弄清楚素颜如何敢重用他?
“奴才见过少夫人,给少夫人请安。”
“罢了,刘先生请坐,茴香,给刘先生上茶。”
茴香屈膝应了是,乖巧的端了茶捧过来,“刘先生请用茶。”
“多谢茴香姑娘。”
房门并不曾掩上,这是素颜早就交待给茴香的,门侧则是茴香亲自守了。
有人来就提前通报,又可以一眼看的到室内的情况……
这是素颜在之前就想到的,虽然她现在接见的都只是一些总管之类的,而且她这些天也发现了,掌管着几个铺子的都是上了年纪甚至有几个是花白了胡须,可外面那样的流言已起,她却是不能不防,尽管知道是防不住的,但想想也只是自我安慰,廖胜于无吧。
窗子是虚掩着的,透过浅色的窗纱一眼望到院中几株梧桐以及泛了绿芽的某些花树。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二月初的春风不知何时化为了剪刀带着利刃般的寒芒剪破整个冬日的沉闷,迎来属于春风的跳嚣和艳色,池边的柳树风一吹轻轻的晃着,如同临水而立的女子,带着丝丝的鲜绿柔嫩,风摆杨柳极是好看,素颜眨了下眼收回自己的目光,转头便看到不远处椅子上半欠了身子坐着的刘先生眼观鼻鼻观心一副的老僧入定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