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逆子。”
这回发疯的轮到安老太太了,可她才想着发怒,周子默却是轻轻一笑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安老太太霍的掀起面前的炕桌,“你走了有本事别回来,你走了这周府所有的东西都不是你的,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安老太太您放心,除了身上这身衣裳,子默不会带走周府半分钱。”
他笑笑,笑容苦涩可不知怎么的脸上却有种如同解脱的轻松,“老太太您把这些钱财看的比命都要重要,可在下并没看在眼里。”话在这里停了一下,他竟然再次轻轻的笑起来,“再告诉老太太一句话,虽然没有钱是万万不能,但钱却绝对不是万家的。有些事有些东西比钱比命还要重要,更是钱买不来的。”
“你气死我了,你走了就永远别回来,你别后悔的时侯过来求我。”
站在院子里周子默摇了摇头,后悔么?
他是后悔。可却是后悔为什么当初不这么做。为着那些所谓的孝道礼仪而最终让那个女人离他越来越远。
脑中浮起一道清脆如大珠小珠落下般的声响,“人呀,孝顺是应该的,可当父母的也是人呀,是人就会有错的时侯。怎么能让当儿女的全听父母的话呢,难不成父母要儿女去杀人甚至自杀当儿女的也得听?为什么当儿女的不能指正父母的话呢,说什么二十四孝什么卧冰求鲤什么割肉喂母,虽不全都是狗屁但在我看来也极是不当不妥的,子默你一定不能做这样的人啊。”
耳边是屋子里安老太太声嘶力竭的怒吼,抬头,迎上头顶的阳光,暖洋洋的,又带着些许的刺眼。
可却让周子默觉得心情很轻松。如同压在心头多少年的重石被一下子卸下去了。
眼神闪了一下,他似是在空中看到一张清丽的容颜,带着狡黠的俏皮的笑,让他舍不得移开眼。
身边有侍卫渐渐围过来,“公子。”
这里是安老太太的院子,侍卫自然多是奉她为主,里头老太太还在叫呢,一会把人拦下一会又骂的。
外头这些侍卫不敢多事,但又不敢不出声。
屋子里头是性情多变的老太太,屋外是大公子。
哎,左右为难呡国。
“公子您还是先到后院休息梳洗一下如何,大少奶奶已经备好了一切,单等着公子爷您过去呢。”
几个侍卫小心冀冀的劝着。
两母子吵闹这么多年都不当回事了,他们这些下人虽然为难但却自有一套应对的法子。
“我以后不再是周府的公子,更不是你们的主子了。”周子默轻轻的抖了下衣衫,令一身的褶皱少了一点之后才抬头看向那些侍卫,足足盯了诸人半响后才挑眉一笑,“我刚才已经和安老夫人断绝了母子关系,如果你们现在想拦我呢,就尽管出手试试能不能留的下我,我再不会手下留情。”
以前他念着都是周家一脉,不过就是打晕打伤什么的,可是现在不会了。
他们敢拦他,那就有送礼的准备。
“公子您说笑了,咱们哪是您的对手,只是老夫人毕竟是您的娘亲,母子哪有隔夜仇,不过都是气话罢了,您还是先去后院看看大少奶奶如何?”几个侍卫都干笑着不出声,却也不敢放周子默走,其中一个提着小心被大家推出来说话,其实也是他想显摆两下,若是他应对的好,屋子里老夫人可都是听着呢,说不定就会重用他了呀,他这里才堆了笑上前,早在腹里打好的草稿却被周子默狠厉一眼给瞪了回去,“我只问你们让还是不放?”
“公子,您……”
“让还是不让?”
周子默再往前迈了几步,侍卫分成了两团,有慢慢后退的,有缓缓逼过来的。
其中那中之前想表现的自然是逼了过来,不过他不是一个人,眼角余光瞅了下身侧五六个同伴,似是有了点底,大手一挥,“老夫人刚才可是说了,一定要把公子拦下,咱们大家一起上,把公子拦下就是了……”他话音没落,脚下步子一错已是朝着战惊寒扑了过去,他可是看到众人身后站在门口的老太太了,即然他选了老太太当主子,那自然要让老太太看到他的忠心呀,可他身子才一步,便看到眼前白光一闪,只觉得脖子一凉,又是一热,他甚至还能听的到腥热的血自脖子里沽沽涌出的声音,然后,大瞪着不可置信的眼就那么一头栽到了地下——
原来公子刚才说的话是真的。
他又赌错了。
临死前,他终于想起好几年前听到的一句话,别再去堵了,你现在输的是钱,再这么下去早晚会有一天送的是自己的命。
看吧,他这就把自己的命送进去了。
这话是他临死的爹说的。
真该听爹的话。
他想咧咧嘴笑笑,可却已经什么都做不出来了,已经死了。
周围的侍卫唬的一跳,每个人的心都情不自禁的抖了抖,刚才幸好没那么靠前……
如是,在周子默滴血的剑尖划地里周府的侍卫默默的让开了一条路。
周府大门眼看在望,周子默胸口一阵钻心的痛,额上豆大的冷汗浸下来,脚下的步子似是有千斤重,他硬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往外走。
身后,是安老太太怒至极点冰冷寒硬的声音响起来,“逆子,只要你今天走出周府大门,你就是我周家的敌人,生死格杀再不留情,你可想好了,现在回头尚不算晚……”周子默脚步平静的往外迈,周围似是时间都停驻,只余周子默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又一步,就在他一脚踏出门外时,一道凄厉惨列的女音响起来,“爹爹,你别丢下我和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