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爷的话,有足足三年了。”紫袍男人身边,一个身着淡蓝色衣服的清秀少年向着他颔首回答他的问话。
他的坐骑是一匹纯褐色的千里马,名叫阿曼。虽不如爷的那匹烈娆金贵,却也是难得的宝贝。一年前他随爷远征塞外,表现英勇,生擒了乌鲁国那嚣张跋扈的小王爷,爷便慷慨的把这件宝贝送与了他。
莫测伸手抚一下它身上光泽略微有些暗淡的柔顺鬃毛,有些心疼,“爷,阿曼最近都不太精神呢,想是吃不惯这平原上的草料吧。”
紫袍男人收了笑意,淡淡瞧他一眼,“是你把他宠坏了。如此娇气的战马,日后若是遇到了极险的境地,安能保主人无虞?”
“是了,爷。我以后一定不惯着他了。”莫测心虚的笑笑,用手挠了挠头,“咱们一会儿是先回府吗?”
“嗯。”男人只是略一应声,便不再说话。
*
入夜,凝光殿,大宴。
宫殿檐上高挂的火红灯笼将前方的一片空旷映照的喜气洋溢。但在鹿儿眼中,却有些像是妖孽降临的兆示,红的刺眼,红的可怕。
“陛下,今晚为何这样热闹?”鹿儿被段羿夏拉着踩在凝光殿的汉白玉石阶上,听着里面纷乱的钟鼓乐声,才忽然想起自己竟还不知道因何而来赴宴。
她只知道,是段羿夏坚持要她来陪他的。尽管她不喜欢热闹,但是还是答应了。
毕竟,她是要成为皇后的人了。这样的宫廷家宴,没有了她怎么可以呢?
“是朕的二弟肃亲王回来了,他自十六岁起便前往雾关郡镇守一方了,三年都未曾回来。这次,也是为了参加我们的大婚才特意赶了回来。”一提到大婚,段羿夏一双深沉的眸子便觉亮了几分。
大婚,就在后日了。
殿中,太后娘娘已然端坐在主座之上,穿着一身红黑色的百鸟朝凤袍雍容华贵的接受着众嫔妃的问安。一见到鹿儿进来,她那本来慈爱万分的笑容顿时僵在了嘴角和眉眼间。
看到段羿夏带着鹿儿走近主座这边,正为太后捶肩的白毓容立时肃正的跪下:“臣妾恭请皇上金安!恭请……皇后娘娘金安!”在说到那一声皇后娘娘的时候,她的唇舌明显的有些不听使唤。
尽管她低着头,但是鹿儿可以想象的到,她脸上的表情会有多么的生硬。
虽不知她是哪宫的妃子,可是,单凭她能够为太后捶肩这一条来看,也足够知道她的地位绝不会低。何况,她的衣饰装扮皆与贵妃的例制相符。想必,就是麻嬷嬷所说的,这后宫里唯一的一位贵妃白毓容了吧。
鹿儿笑了,还不等段羿夏发话,她便抢先一句,“容妃姐姐,无需多礼了。妹妹尚未大婚,还不是皇后呢,岂敢接受姐姐这一跪。”说着,还伸出没有被段羿夏攥着的那一只手将她扶了起来。
如此,却是更让殿中大大小小的妃嫔宫娥们都看清楚了皇上和未来皇后的亲密无间。
只是白毓容的惊讶与他们不同——她是见过鹿儿,可鹿儿不是应该不认识她吗?
心下有几分赞赏,又有几分失落。
赏的,是她的慧质;失落的,是这女人似乎处处都比她强。想来,该是永无自己的出头之日了。也罢,原也不曾过分的期待这些,现在又何须过多自薄。
“鹿儿恭祝太后娘娘凤体安康!”鹿儿屈膝向着面色不善的李太后问了个安。不管这太后喜不喜欢她,在这么多人面前,她这皇后的仪态都得做足了。
李太后冷冷道:“免了吧,哀家的凤体,如何能比得上皇后的凤体!”
鹿儿倒是对她的冷嘲并不介意,但段羿夏却有些尴尬。他连忙岔开话题道:“母后,二弟呢?他不是早该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