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他的肉皮可有被擦破。印象中,这是他在她的眼里第二次如此狼狈。
第一次是在佳康的树林,寒凉的冬夜,凛冽的朔风没有半点温情。但那时,他是因着保护怀中的她才无法逃脱。这一切,他从未对她提起。他从没有对她说他是因她而受了伤,哪怕只是玩笑的一句,也不肯出口。尽管他明明白白的知道她对他的恨意,也似乎从未想过藉此来融化哪怕一点点她的恨。也许他只当这是他应该为她做的。
他是宁愿让她慢慢的不恨,慢慢的接受吗?
可是,那明明是不可能的。有些恨,不是谁想要化解便能化解。有些恨,是要到老死之时都铭刻于怀的。
若一个人的人生真的要简简单单便好,那么简简单单的恨,也是一种选择。
她倒真是希望,若他依旧是那个在紫菱宫对她肆意侵犯的邪魔,或许如今的她,不会如此的纠结伤怀。她只有一颗心,无法承受这么多的说不清。
“这是何苦?放我一条生路,也给你自己一条生路,岂不更好?”她收回渐渐发烫的目光。尽管她的视线只能触及他宽阔的胸膛,可是她还是像个做了坏事怕被发现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的隐藏起可能被发现的蛛丝马迹。
马蹄声依旧急促。他听见了这句清清浅浅的话,却只是勒紧了她的腰,不回答。
她要生路,可他给不了她。他只知道,即便今日他死在了这里,他也要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刻让她陨落在他的怀里,绝不会把她留给别人。
他不是善人,永远做不到将属于自己的东西拱手相让。
白驹绕过一棵棵树木,不知何处去。他的主人似乎沉睡了,任由它朝着自己喜欢的方向随意的奔跑。
他确实是想要睡去,梦境里,不会有这么多恼人的情愫。
悄悄然逼近的羽箭,他竟未察觉。
不过眨眼之间,待他忽然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的时候,刹那飞闪而过的灵光让他手不由的一松,将怀中的鹿儿甩下马背去。
欧阳落云轻踏在傲雪的背上,一个飞身向前,在鹿儿的身体即将触地的一刻用力一揽,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失了重心的两人轻旋几圈,欧阳落云的后背撞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上,树叶扑簌簌落下。
鹿儿猛的回身,一支带血的羽箭,落在她的脚边。一片绿叶落在那支羽箭上,红与绿,如此鲜明。
马背上的他,俊脸上布满了晶色的汗珠儿,痛苦的用左手捂着右胸。
鹿儿瞪大了眼睛。那支箭,竟会穿胸而过。
不该,只是一支箭,以他的实力不该躲不开。难道是,她方才的话让他分心了吗?
透过密叶的光亮洒在他如雕塑般的俊颜上,英挺的鼻梁,因挂着的汗珠儿而折射出迷人的光泽。
他的身体,一点点的失去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