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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这天上午,梅子正给父亲换床单,听到有人在院子里叫:梅子姑娘!梅子手上有事没做完,想应声又把惊了病人,只当没听到。一会儿又有人进了院子,她听出是浩东娘的声音:咦,他叔啊!你咋在这里站着,不是又来要钱的吧?对方的声音滞重:我、来看看老林。浩东娘说,难得你有这份心,那咋站在外头啊,进去吧!滞重的声音说:好像屋里没人。浩东娘说,不怕,跟我进去。刚进门,就见梅子抱着脏床单出来了。娘来啦!一抬头看见娘身后跟着的竟是邹大顺,本能地愣了一下:——老顺叔哇!邹大顺有些尴尬地笑笑,之后说:姑娘心里还在记恨顺叔吧?梅子矢口否认:沒有、沒有。邹大顺说:顺叔老糊涂了,姑娘你别往心里去,我今天来看看你爸,他怎么样了啊?梅子不由得有些感动,忙领着两个老人来到父亲床前,喊:爸,老顺叔看你来啦!老林倏地睁开眼睛,盯着邹大顺看了许久,含混地吐出一个字:牛——别人都没听懂,邹大顺却听懂了,他马上想起四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他当着向菁的面把林怀来梱走时的情景。向菁当时抱着刚出生没几天的林向西,浑身像筛糠似地跪在他的面前,求他别带走林怀来,一切等邹书记回来处理,可他还是执意把林怀来梱到公社去了。后来才有了牛股长要带走林怀来的事,才有了向菁的失踪。如果那天他不坚持带走林怀来,或者他不把牛股长要带林怀来去县里的事告诉向菁,向菁也许不会失踪。几十年来,他心里其实一直都在自责,就是表面上不肯认账。他邹大顺对林怀来、对这个家庭做了太多不该做的事,今天当他以朽残之躯面对奄奄待毙的林怀来,心里剩下的是干干净净的忏悔。没你啥事儿,是那个牛犊子该死!他弯下腰大声说。不知邹大顺迟到的结论是否给了林怀来一些安慰,还是林怀来已经没有力气再纠缠过去的是非,他又安安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探视的人从里间退出来,浩东娘问:梅子你都准备了吗?梅子好像还不肯接受这个事实,迷惘地:准备啥?浩东娘说,妆老衣裳垫盖褥子呀!梅子惶惶地问:我爸这个样子真到时候了?邹大顺接过话头:我看十有八九是不中了,还是早做准备吧!梅子忐忑地说:有现成的,都没用过。行吗?邹大顺说:咋不行,再好的东西进去,出来都是一堆灰!我在家里就对儿孙交待了:死后就这一身,上边拿床单子一盖就推进去。浩东娘突然眼窝潮湿,又习惯性地撩起衣摆就揩:你爸来黑洼来错了,受了一辈子委屈,死了不能再委屈他。梅子忙说:好,好,我这就准备,娘你别伤心了。

从这个上午以后,林家院子不断有人来探视林怀来,探视的人探视了病人,出来都说:老林齐根老了,像败蔸的庄稼,沒有返青的希望。这天夜里,梅子送走最后一拔来探视的人,独自坐在父亲床前,一折一折地回想这几年林家人在黑洼的处境,尤其是林向西走后这半年时间她经历的种种揪心事儿,越想越伤心,忍不住哭起来。不哭还罢,这一哭开就像黄河决堤,堵都堵不住。哭到忘情时,双手一摊仆到父亲床上,恰巧那只手触到父亲的鼻头,心里不禁一惊:怎么没感觉到一丝气息?梅子的哭嘎然而止,仔细看时,父亲已经走了。梅子赫然愣住,愣了有一分钟,这才想起来给邹浩东打电话:浩东,老爷子——走了!

邹浩东赶过来时,梅子正给老爷子穿衣服,老爷子肢体已经开始僵硬,再不抓紧脱换以后更难了。邹浩东说:你出去吧,让我来!梅子抬头看了一眼邹浩东:你替我难为情?邹浩东也明白这会儿不该有这种禁忌,但心里总有挂碍:你毕竟是儿媳妇。以黑洼的风俗,公爹儿媳妇相互正视一眼都犯禁忌,何况这样脱得赤条条的换衣服?梅子说:老爷卧床这段日子屎尿都是我在侍侯,活着都沒顾忌死了还顾及啥!坚持和邹浩东一起给老爷子把衣服换了。按规矩,这个晚上必得守夜,邹浩东既然来了断没有离开的道理。好了,再不用担心刺激到老爷子了,我们一起为他尽孝吧!邹浩东从外间提来两把椅子放在停尸间,屁股还没落坐,梅子递过来一个本子。他问:这是什么?梅子说:刚才拿妆老衣裳在他枕套里发现的。邹浩东翻开本子,不禁大惊失色:这是向西的日记!梅子说:就是网上的那个东西,我在肖秘书的电脑上见过。

原来这本日记在老爷子手里,是他把日记拿到网上去散布的。可他是通过谁贴到网上去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日记是怎么落到他手上的?两个人面对这本日记,面对已经不能答复他们的亡人,百思不得其解。过了许久,邹浩东喃喃道:我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梅子问他想到了什么?邹浩东说:老爷子的病症。他接着提示:你还记得吗,我当时说刘县长要来,他听到这话重复了一个字,跟着就不行了。梅子说:他说的是牛?邹浩东说:没错,是牛不是刘!他一定是把刘县长听成了牛县长。梅子又想起那天邹大顺来看父亲,他也说了一个“牛” 字。邹浩东也想起了另一个细节:你还记得吗,那天你寻找存单,完了我和老爷子喝酒,他当时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他说什么他们是世仇,谁害了他,谁的儿子又害了他的儿子。我还问过他说的那人是谁?他说我们惹不起。这个我们惹不起的人是不是牛县长?梅子问:他怎么跟牛县长结上仇了?邹浩东想了想,说:只有一种解释,老爷子当年被打右派一定是什么人搞的鬼,而这个人······等等!我记起来了,我妈曾经提到过一个人,也姓牛,好像是人武部的一个什么股长,当年就是他要把老爷子从后垱带走,这个人后来直接造成了向婶的失踪。接着梅子也想起了一个细节:那天牛县长来家里看望老爷子,老爷子也是神神叨叨地说了好些莫明其妙的话。一一例举出来,邹浩东就得出了一个结论:老爷子一定想搬倒牛县长,为此才不惜损害儿子的名誉,把这本日记拿到网上去散布。本以为日记记载的东西足可以打倒那个“耕之牛”, 没想到结果完全出乎意料。这个家都险些毁在这本日记上,而牛却毫发未损,还在“牛” 着,这应该就是老爷子受到的刺激。

这么说来邹浩东就是林老爷子致病的诱因,而邹浩东的错误又源于刘县长来黑洼的计划。假若没有刘县长的这个计划,那就没有老爷子的这场病;假若刘县长的计划不是因为水泥厂的突发事件而被耽误,老爷子的病根也会被尽早消除,或许人还有救。这又是劫数!林家的这场生死劫到哪儿才是个头?

林怀来的葬礼是黑洼人在这个年前经历的最后一件大事,葬礼紧随着帐篷居民的集体搬迁,有人戏称是黑洼安居工程的又一个环节。那边庆祝搬迁的礼炮刚刚响过,空中的低屑尚未落定,这边葬礼上的炮鞭又点燃了。那天上午,黑洼的炮声从早晨一直响到中午,整个后垱都在炮声中为黑洼祝福。

按黑洼习俗,老林寿终正寝是喜事。喜事分两种,一种红喜一种白喜,像添丁进口、婚嫁寿诞、乔迁新居为红喜,发送老人为白喜。亲朋友邻一把纸钱、一匹挽帐或者一个花圈上门来为亡人送行,见了亲属也是要道一声祝贺的:恭喜你们尽了孝道。所以黑洼的红白喜事一起办也不为不恭。刚刚搬进新居的上洼村民来不及安顿新家,乘兴涌进素来冷落的林家庭院来参加老林的葬礼,相互之间击掌拍肩:嘿,来了伙计!同时还得应对前面的寒喧:哎,老表也来喝老林叔的豆腐汤啦!丧宴上少不了一碗素汤豆腐,黑洼人常开一句玩笑:哪天喝你的豆腐汤啊?这是咒你死。那边还道:怕你没这个口福,下辈子吧!是说你要死在他前头。生与死在人们嘴里并无禁忌,禁忌的是“不得好死”。 这句话在这里不可以随便说,因为林向西就算“不得好死。”

梅子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多人来给父亲送葬,父亲性格孤僻,虽在黑洼终老一生,但和黑洼的联系仅限于当年在台上接受黑洼人的批斗。父亲平反以后没人斗他了,他和黑洼人的联系也就中断了,黑洼有破烂要卖总是打发孩子等在村口,等父亲路过时捎上。有时卖货的孩子不要钱,只丟下一句话:我妈说家里没盐了,或者说:給我爸捎两盒烟回来。傍晚父亲回来,这些孩子就等在村口。也有没赶上时候的,父亲会把捎回来的东西放在路边。很多年竟没有人上家里来讨要过,也不知是从未丟失过还是丢失了也没人跟一个孤僻的老头子计较。在梅子心里,父亲朝朝暮暮刻板似地走在村口这条直道上,就是黑洼习以为常的一道风景,像路边的一棵弯弯树,像黑山脚下一个裸露的糙石,沒人会在意他的存在。沒想到有一天这道习以为常的风景突然一下子没了,竟会惊动这么多人。尤其是在这个多事之秋,在林家人成为众矢之敌的今天,人们肯放下正在安顿的新居赶来为父亲送行,让梅子心里感到一种从未奢望过的温暖。

丧事是邹大昌在主持,邹大昌今天特意在棉袄外面加披了一件对襟褂子,那不是为了防风防寒,而是为了体现一种特权。人们都没有忘记老邹肩上的这间褂子,这是老邹的风范,当年只要他披着这件褂子往哪儿一站,哪儿就是他的会场。他披着这件褂子发放社会救济,也披着这件褂子骂人,无论是发社会救济还是骂人,都沒有人敢挑衅他的权威。今天他又披上了这件脱了十几年的褂子,拄着拐棍当庭一站,敞开依旧洪亮的嗓门:我说老少爷们,都给我长点眼色,这可是我在黑洼作主的最后一场事。然而干咳一声道:老犟筋,当年是我把你带进黑洼的,今天我送你走。停停,又说道:我斗了你几十年,你也跟我拧了几十年,我知道你从来没有服过我,你表面上不叽不吭心里却瞧不起我这个大老粗,你让我不舒服了几十年。咳、咳!今天不怨恨你了,你也别再怨恨我啊!一院子男女都看着老邹,听他和死去的人修好。现世的怨恨现世报,别带到那边去呀!人们听这话不像是对死人说的,而像是对他们说的。

葬礼进行中来了两个警察,走进院子问:谁是林小西妈妈?梅子见到警察就本能地害怕,又听到问林小西妈妈,预感有大事发生,吓得站都站不稳了:我——什、什么事?年龄稍长的警察说:你就是林小西妈妈!对不起,今天我们不该来打扰,但有件事不能不及时通知你:你儿子林小西受伤了——不过不是很严重,你可以放心。看这个情况你也走不开,还是先把家里的大事办完。梅子哆哆嗦嗦地问:我、儿子因什么受伤?警察说:······见义勇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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