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这种奇怪的东西,并不是人类特有的。但人类做为百灵之长,却是把它演艺得最为完美。男欢女爱,子孝父母爱,无私者博爱世人。到处都是爱。而因为所谓的爱,邪恶的人,可以变得温柔善良起来;当然,也可以变得更加邪恶。
省城是全国有名的准一线城市,这里鱼龙混杂,商机无限。外来人口占了城市的四成以上。混乱意味着死亡,混乱也意味着强者恒生。省城最大的势力,就是跟北海钱百万差不多的,以黑起家,洗白为商的施家。
有的人,一人独霸,身边心腹不多。就像钱百万,他的身边只有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是他信得过的。家中孩子都是无能之辈,上面更是没有能管得了他的老人。所以,他所赖着的,就是自己独当一面。如果他没有了,北海就必天下大乱,以至于没有人敢动他。
但省城的施家则是另一种风气。太子就是施家现在的领袖,真名施鹏飞,刚满十九岁。他爸爸正是品源国际的董事长施连柱。当年跟着父亲一起闯天下,打下了施家江山。人送外号大柱子。
施连柱是当了家,但他却是个胸无大志的人。省城内,别的势力不说,他施家生意太大,就分出了几块的分组织。白的一面有生产,营销国内一块,国外一块。皂的一面,毒,赌,黄,各成系统,分别设总负责人两个,以免独断出问题。下面关系一层层的,大小头目分工明确。
但人一多,势力一大,事儿也就多了。很多人开始不服管,中饱私囊。到施鹏飞十八岁时,他们施家实际上已经被分成了三大派系,开会同时定论。施连柱和几个叔伯兄弟也只能是表面上是龙头罢了。
突然有那么一天,施鹏飞带着一队不知道哪来的手下,在龙头会的会所里,把三个顶头负责人都给灭了。其中,就包括他的父亲施连柱。消息传开,警方查案,立即有人来认投。组织里的人要说法,不管是谁起事儿,肯定活不过当天晚上。
就这样,太子之名传开来。人们这才知道,姓施的里面,老子不狠,儿子狠,还是有人跟当年的施老爷子一样有本事的。那就是在他十六岁就开始计划这一切的施鹏飞的母亲和其三叔施连锁。在他们的帮助下,施鹏飞稳稳坐上龙头宝座,省城统一了。
两年间,太子施鹏飞已经成为了一个心狠手辣,狂到极点的独断者。但他毕竟只有十九岁,就像当年的张铭轩一样,还有些天真冒傻气。这个年纪得到了这种权利地位,自然目中无人,无法无天。
带人灭了假借他名的方来顺一伙人,施鹏飞开着车到了自家的一个酒吧。刚进去,就有一群暖场妹子围了上来。施鹏飞荒淫无度,长得好看的几个,他早就都已经试过了。刚打废一人的兴奋劲儿没过,他进来也只是高兴地喝酒。
喝到大醉,这才开着阿斯顿马丁上了路。酒劲儿上来,施鹏飞被空虚所折磨,没人敢逆着他来的人生,总是让少年觉得无味。为了填满空虚,他什么都肯做。于是,在夜幕中,他狠狠地轰油。
这辆价值数千万的限量版顶跑,也发挥出了吓人的威力。轰鸣声中,跑车时速指向了三百公里。灯光下的世界似乎变成了时光隧道,这感觉让施鹏飞无比兴奋。可兴奋之余,他的酒劲儿也渐渐退去。
突然,他眼前看到一个小黑点儿。等他反应过来那是个正在过马路的人时,已经来不及了。一脚刹车点下,顶跑急速减慢着。但当它轰的一声撞飞那个人后,却还向前继续滑行了五米远才停下。
安全气囊顶得施鹏飞有些难过,他的头晕晕的,但肯定不再是因为喝多了。摇了摇头,施鹏飞清醒过来,他按下车载电话的拨号键,电话响了起来。
“喂。”对面一个女子轻柔地问话。
“妈,我出车祸了。在省海大道,我也不知道具体位置,你定位我的车吧。快找人来。”施鹏飞道。
“哦。”对面的女子竟然十分淡定地只应了一声。
无线电波连接的另一边,一个复古的木结构大屋内,身着大绣花浴服的女子将还湿着的长发盘起。想了几秒钟,她又打了一通电话。
“连锁,找人开几辆好车,找个愿意坐牢的,跟我去省海大道,鹏飞出事了。”女子道。
对面之人也像她一样淡定,只应了一声就挂了。
这女人正是施鹏飞的母亲,计划着让他坐到今天龙头的背后狠人,孙慧敏。三十六岁的她,可是真正从小就混在了这个圈子里,有儿子的时候,她还是个少女。但她是个细心的女人,特别懂得学习。二十多年里,她学到了不少,现在,都用上了。
不管多狠的人,心中总有一个支撑。孙慧敏把世上所有人都不当人看,当然,里面不包括她的儿子。所以当她带着一群人到了事故现场后,马上就让人把儿子接走就医。随后,她亲正带人找着,找到了三十米开外的满身是血的伤者。
那是一个老人,一个穿着朴素,家里条件应该一般的老人。花白的头发也被血染红了一片,眼皮一颤一颤地,看起来就要不行了。
孙慧敏蹲在了他的身边,毫不嫌弃地拖住了他的脸,关切道:“您没事吧?放心,我很快就会找人来帮您的。请您坚持住,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老人半睁着眼,咽了好几口气,这才吞吐道:“一,一辆,阿斯顿马丁,把,把我撞了。”
嗡!孙慧敏的脑子里轰然一声响,随即她的眼神变得冷酷起来。她扔下老人的头,站起来后,脸上的关切之色已经消失无踪。
“谁愿意顶交通肇事至死的包?”孙慧敏道。
身后众多驾车来的人,都低下了头。孙慧敏却冷笑起来,她走到众人近前,一个个扫视着他们。她喜欢那种别人不敢正视自己的感觉。一个个精壮男子,随手就可以把她掐死。但事实上,看到她之后,却都像见了瘟神一样。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自豪感。她十分享受。
“大山,你老婆的肚子,有七个月了吧?”孙慧敏道。
“夫人,就是这样,我才不敢顶的。我还想看我儿子出世。”被叫的男子跪了下来,哆嗦着回答。
孙慧敏叹了一声,点头道:“好吧。”
来的人不少,但却没有一个能用。孙慧敏正犹豫着,半眯着眼。突然,她看到了转变处车灯一闪,随后的车身加速让她兴奋起来。
“对面来的车,好快啊。”孙慧敏道。
“嗯。够快。”她身后,一个一直含着下巴的男子说着。
“那就是它撞了这老人。”孙慧敏说罢,已经回身进了自己的车内。
男子一招手,带着一群人向前冲去。就在人们还没明白过来的时候,倒霉的大山已经被人踢飞出去。他努力调整着身子,但却来不及了。疾驰的法拉利将他狠狠地撞飞出去。接下来,一群人就开始紧张地忙碌起来。现场的车痕被改,老人死后和大山调了位置。血迹被清。
一切整理好之后,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是法拉利撞死老人。最后,人们才将一瓶好酒倒在了法拉利车主的嘴里,匆匆离去。
施家的木屋内,母子二人从私人医生处赶回。施鹏飞只是轻微脑震荡,并无大碍。孙慧敏却仍然关爱着儿子,生怕出事。为了爱,她可以付出一切,甚至人性。
但施家不是所有人都没有人性的。施鹏飞的二爷爷半夜出来喝水,正看到回来的母子。他立即迎了上去。
“你们,这是怎么了?”施二爷问道。
“二爷,你别问了。”施鹏飞不耐烦道。
“我这不是关心你么?”施二爷追在身后继续嘟囔道。
孙慧敏微微一笑道:“没事,刚出了一个小车祸。意外而已。”
“就是,那傻比老头儿自己过马路不长眼,死了活该。”施鹏飞接话道。
孙慧敏脸一沉,拉了他一把。但施二爷还是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指问道:“你撞死了一个无辜的老人?”
“啊,二爷你不用担心。我妈已经替我安排好了。我不会有事儿的。”施鹏飞不在乎道。
“你!你还是不是人?你刚撞死了一个老人,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儿心慌意乱么?”施二爷喝问道,气得直拍胸口。
施鹏飞却一脸孩子似的混蛋相,理所当然道:“那又怎么样?我已经说了,我喝多了,根本看不清。他一个糟老头子,本来也活不了几天了。是他自己找死。大半夜的在大道上走什么!难道因为他一个快死的货,要断送我的大好青春么?施家没有我,是不行的!”
“你,混账东西!”施二爷气急了,上去就是一巴掌。
虽然不是直系爷爷,但也是他的爷爷辈。但施鹏飞却是横惯了,眼看老头儿要打他,飞起一脚抢先踢倒了老头。就这一踢,施二爷的头正好撞在了桌角上。血当时流出来,孙慧敏马上跑过去,看了看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从今天起,你要把嘴闭得严严的。不然就是我也保不了你。”孙慧敏道。
“是。”施鹏飞终于有些害怕了。
“明天,给你二爷办事情。快去睡一觉,别让人看出你喝成这熊样。”孙慧敏再道。
施鹏飞走了,她这才号啕大哭起来。不多时,已经围了一群人,大家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施二爷,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