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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重返南都

从南都到玉岭关,因为行军紧急一路兼程,只走了三个月,而回来的时候,虽然没有军令如山一路催逼,可是叶薇心中实在无法放心被睿帝作为人质的阿羽,不知道这段时间他有没有受到什么折磨。不知为何,在听了白芊芊的话之后,叶薇忽然有一种感觉,睿帝对夜薇的那种隔膜和恨意,应该和他那位曾经担任南蛮神月教祭祀圣女的母亲闵柔有关。

越过了南蛮的边界之后,叶薇开始不断的看见蓬头垢面的难民。看来这场地震对于各国的影响,远远超出了叶薇的想象,越走近南朝的地界,流离失所的难民的情况就越令人心酸,三三两两,或搀或扶,有老有少,满脸的菜色,满身的风尘,还有人身上带着伤。

或许不是叶薇那个时代什么7、8级的大地震,可是对于身处最原始工具时代的古人来说,这已经是毁灭性的灾难了。况且那个时候的人思想都固执迷信,他们不认为这是自然所发生的现象,他们会认为这是上天对于他们的惩罚,不敢有丝毫的自救和反抗。

叶薇止不住的叹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众生都在这芸芸尘世中苦苦挣扎着,痛苦的又岂是她一人呢?

快要到达南都的时候,唐真终于向她辞行,其实一路之上从他的古怪表现,叶薇就已明白,他是在去与留之间徘徊和挣扎。或许是白芊芊对他说了叶薇的意思,或许他终于明白很多事都没办法勉强,尤其是感情,所以他终于下定决心开口。

那是在南都边城的一座酒楼中,酒楼的名字叫什么,叶薇没有注意,饭后,唐真特意支开了耀阳,耀阳竟然也反常的配合。临窗的桌边,只剩下了叶薇和唐真,唐真久久沉默不言,叶薇也不逼问,只是陪他一同沉默着,并耐心的等待他开口。良久,唐真才叹了一口气道:“夜薇,我……唐家堡来信让我回去,他们说以前都是误会,希望我不计前嫌,重新执掌唐家堡。我……我已经答应了。”

叶薇慢慢的微笑起来:“那很好呀,唐真,恭喜你了,可以重新回到唐家堡,这段时间委屈你留在我那个公主府中,我也连累你不少,抱歉的话我是不会说的,我的心意都在这句恭喜里了,祝愿你以后的人生可以一帆风顺,再也不要被我牵连才好。”她笑得眉眼弯弯,午后的阳光洒下来,给她年轻的脸庞镀上了一层浅金色,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既阳光又温暖,让人舍不得放手。

唐真怔怔地看了她许久,久到叶薇都开始不自在起来了,他才叹息一声:“果然如此,你都不曾想过要挽留我,倒是我,一个人在这里挣扎纠结,仿佛是做了一件很没有意义的事情一样。”

叶薇哑然,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得傻傻地浅笑。

唐真侧头望向窗外,开口的声音却带上了一丝寂寥之意:“你……喜欢那位容烟大人是吗?”

叶薇无声地攥紧了手掌,为什么仅仅是听到这个名字,都让她有一种无所遁形的痛苦呢?她狠狠地点了点头,坚定不移地道:“不,我爱他。”

唐真不由得扭回头,紧紧地盯住她,而问出口的话也变得一字一顿:“非他不可吗?”

叶薇忍着那抹穿透心扉的悸痛感,认真回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非他不可!哪怕他不在我身边,哪怕他生死未卜,哪怕他……”后面的话,叶薇没敢说出来,她自己也震惊于这种来自身体中坚定地强大力量,竟然不曾犹豫,也不曾迟疑。痛,无边无际的袭来,叶薇更紧地攥紧手掌,容烟,你在哪里?我还不曾这般向你诉说过我的心意,我怎么能甘心,你又怎么能甘心?

唐真颓然地靠在身后的椅背上,仿佛一下子就没有了任何力气一般,他的脸庞依然姣美柔和的仿若羞涩的女子,那红艳的嘴唇有一种触目惊心的丽色,随着阳光的光晕,荡漾开来。

他良久一笑,带着一种落寞:“我也曾这样认真地拒绝过一个人,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原来她曾经如此的痛过。如今我同样的经历了这种疼痛,才明白了我曾经带给别人的伤害有多么巨大。这就是所谓的因果循环吧?夜薇,我祝福你,你这般坚定勇敢,一定可以如愿以偿的,我就不随你回南都了,我需要尽快适应那种没有你在身边的日子,不过我依然谢谢你,曾经那样不顾一切的救过我,并且对我说我是你的朋友。我一生都不会忘记你这个‘朋友’的,你一定要好好的。”他的眼圈微微地有些泛红,他快速地转过头去,无声地望向窗外,叶薇善解人意的也别过头不去看他,心中却满是一片酸楚之意。她在心中默念,唐真,对不起,你的心意,今生今世我只能辜负了,我是个一根筋的人,我喜欢容烟,就再无法对别人动心了。

越过了这个偏僻的小镇,就等于正式进入了南都城。入城之前,唐真向叶薇和耀阳辞行,他不曾回头,快马加鞭的扬起了一阵尘烟,很快地消失在二人的视野之内,而叶薇也不曾开口说些什么,她只是沉默地坐于马上,举目远送慢慢消失的伙伴与友人,并在心底默默地祝福他一路顺风。

直到耀阳懒洋洋地声音响起:“我说你,人都走远了,你还伸长了脖子看谁呢?”

叶薇扭回头又好气又好笑的道:“怎么?你还要和一个已经离开了的人争风吃醋不成?”

“哼!”耀阳冷哼一声:“再多的人,又算得了什么?我争什么?我怕什么?反正陪在你身边到最后的人,永远都是我!我不用争,也不用抢,只要耐下性子,慢慢等待就好。”

叶薇好笑道:“禅语吗?听不懂哦!什么意思?”

耀阳神秘一笑:“天机不可泄露,这是神谕,岂可说与你这个凡人听?”

叶薇“切”了一声,不再理睬他,只是轻轻抽了马屁股几下,率先跑了出去。

耀阳很快赶上来,收起玩笑的神情,认真道:“你真的不挽留他?这么喜欢你的人,就这么放弃了,将来可是会后悔哦!”他半真半假地说着,眼睛却在她身上溜来溜去,仔细地观察着她的神情。

叶薇唇角浮起淡淡的笑意:“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早晚都是要分离的,又有什么可后悔的?我当唐真是朋友,才放他离开,我……此去南都,吉凶难料,我已经连累他许多,难得他可以重回唐家堡,我又岂可自私的阻碍他的去留?他对我一片心意,我不能回报,至少要给予他应有的尊重不是吗?以爱之名,行自私无耻之事,才是我最为轻视之事,我又岂会这般去做?”她的眉目清远如山,有着淡淡的雾气萦绕,她的眼眸如同黑玉一般的温润有声,似有缠绵的细流隽永,她的唇角有着淡淡的笑意,不太浓厚,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凉薄,可是那唇齿间却满是醉人的温暖,让人甘愿长醉不醒。

耀阳有些入神地盯着她久久凝视,在她再度催动马匹前行的速度并超越他很远之后,他才低不可闻的叹息:“你不是他,又怎知他不愿被你连累呢?”言罢,又是自嘲一笑:“他离开了,我的阻碍又少了一个,我该高兴才是,学什么诗人,伤春悲秋的呢?一定是被叶薇感染的,我似乎越来越容易被她影响心绪了……”唇畔扬起温柔地笑意,瞬间惊艳了街上行人的眼光,耀阳视若未见一般的扬起马鞭一路向前,只为追寻那抹让他心底无限温暖的身影。

步入南都城的主街时,已经是星光满天夜幕降临之时了。冬季的街道明显比夏季时要冷清许多,那些临街贩卖小玩意的小商贩们,都早早的收拾了行当,准备回家和妻儿老小吃一顿温暖的团圆饭。

距离公主府还需两、三个时辰的路程,叶薇决定不连夜赶路了。找了一间酒楼吃饭,并要了两间房。饭后叶薇和耀阳走在这条并不很熟悉的街道上,一时间有些感慨万千。

听她叹气的声音,耀阳头一次体贴问道:“怎么了?”

叶薇环视一下四周:“不愧是帝都皇城脚下,那些难民竟然在这里一个也见不到。”

耀阳闻言点点头:“皇城乃是帝君的脚下之地,那些难民怎么可能会被放进城来?不过,我相信过不了多久,一旦瘟疫横行,到时候就算是帝君不放那些难民进来,也是有心无力了!”

叶薇闻言一惊,瘟疫横行?她不解的望向耀阳:“你怎么知道会有瘟疫?”

耀阳目光有瞬间地冷凝:“天灾人祸,总是接踵而至,此次地龙翻身的如此剧烈,各地死伤人口一定不在少数,如今各国局势都很紧张,为了安定民心,当权者都是报喜不报忧,事实往往都是到了无法遮掩的地步才会被揭开的。根据以往的惯例和经验,我敢断定,很快瘟疫就会席卷受灾的各国,到时候人心思变,恐怕一场浩劫大难,在所难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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