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碎的阳光落满窗台,床上的人儿眯了眯眼,转眸就望见了男人好看的容颜。安然唇角微弯,靠在他宽厚的胸膛里,带着醉人的暖意。
男人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悠悠睁开了眼睛,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嗓音沙哑,“醒了?”
安然应了一声,呆呆的看着他。他的脸是逆着光的,显得锁骨深邃迷人,薄唇带着致命的诱惑。
顾凉辰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说道,“今天是开庭的日子,你……”
安然回过神来,僵硬了一会儿,才慢慢说,“我会去。这一天,我等了很久。”
顾凉辰默然了一会儿,将她抱在怀里。安然已经习惯了他那种揉入骨血的拥抱,鼻尖总是会窜入一股薄荷的味道。
“去换衣服,还有两个小时就开庭了。”
安然淡淡的应了一声,背影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她随便穿了件黑色的呢大衣,长卷发随意的披落在肩头。脸色比起以前红润了一些,眉眼精致,浅笑安然。
宴海市人民法院。
安然看着面色憔悴,像是一夜之间苍老了几十岁的女人,心里没有预想中的快感,只剩下怜悯。程芊芸以为自己可以瞒天过海,却万万算漏了顾凉辰这个狠角色。老天终究是公平的。程芊芸从前有多恶毒,今天就有多狼狈。
顾凉辰早就知道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只是在等一个时机而已。入股安氏,支撑着安清鸿岌岌可危的老本,都是撒下的无形的网。他从不是良善之人,他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顾凉辰转头看向身旁面色有些苍白的女子,抿了抿唇,狭长眼眸中带着复杂,目光沉沉。
大屏幕上忽然放出一张张当年车祸现场的图片,安然只看见一片红,头像是撕裂般的痛,耳边传来母亲的声音和轿车发生爆炸的轰隆声,锥心刺骨,隐隐带着一股恶心感。
紧接着耳边传来顾凉辰焦急的声音,安然制止了他的动作,虚弱的说道,“药……药在包外层。”
顾凉辰按照安然的话掏出一个白色全英文药瓶,看到“TCAS”两个大字,眼里急速酿起了风暴。
他的动作像是被定格一般,目光不可置信的看向安然。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落寞哀伤,眼睛里带着浓重的悲痛。
安然对上他的眼睛,“你没猜错,是抑郁症。路承渊还有一个身份,他是我的心理医生。”
他愣愣的看着怀里的她,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安然抱住顾凉辰,泪水像是决堤了一般。
安然觉得他的眼睛里有自己看不懂的东西,她捉摸不透。
他垂下眼睑,掩去了眼里的愧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脑海中蓦然浮现出安洛洛的话,“顾凉辰,你这样不择手段,不怕遭报应么?”
这些事,对安然来说,又何其残忍。
顾凉辰看向外面的天空,天色是如此的灰蒙,沉得让人压抑。这是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看不到他们的未来。
法院最后判了程芊芸十二年,下半辈子算是要在牢里度过了。安然看着安清鸿和安洛洛痛哭流涕,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好像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自嘲的笑了笑,转身离开。
“安然!你站住。”
安然脚步未停,径直走到停着的SUV旁边。
“安然,你再走一步我发誓你会后悔。”
她不耐烦的皱起秀气的远山眉,“你要说什么?”
安洛洛目光落在她身上,嘴角勾起嘲讽的冷笑,“你可真是冷血无情的女人。安清鸿好歹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居然把手伸到了安氏。现在安家垮了,你开心了。”
“从程芊芸进门那一天起,我就不再是安清鸿的女儿。外公本是留给我的安氏已经被我所谓的父亲掏空的一干二净,欠他的我也还清了。别忘了你曾经拥有的一切都是齐家的。”安然的脸色显出几分冷酷无情,继续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那场车祸,不只是程芊芸一个人的杰作。我已经手下留情,你不要再逼我。”
“安然!”安洛洛的表情忽然变得十分阴狠,浓烈的恨意在眼睛里翻腾着,“你别摆出这么一副清高自傲的模样,还有很多事情是你不知道的,却足以将你摧毁!”
安然摇下车窗,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我等着。如果你还以为我是曾经的安然,你会明白自己有多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