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爷爷,其实您们都知道答案,生在皇家我们注定就只能这样,注定要一个算计一个的过一辈子,毕竟权利太过诱人,爷爷,我没有办法对您说我对皇位没有丝毫遐想,那是骗人的,但是我敢拍着胸脯告诉您,我对那个位置的渴求并没有那么大,至少没有我几个哥哥那么强烈,我和您一样渴望国泰民安,天下和睦,可,这可能么?您比谁都知道,没有强大的武力一切和平都是空谈,我们现在强大么?强!我承认我们现在是很强,可为什么我们现在这么强?因为您,因为爷爷,因为您们这一辈人的余威犹在,您们的名声可以震住那些宵小,可说句难听的,爷爷您也知道您这辈人现在所剩不多了,您想过没有在您们都百年以后,这个国这个家谁来管?那些觊觎我们的强盗谁来给他们一个惨痛的教训?你告诉我,谁?谁能担负起这个家国的重任?是我那个勾结外敌的大哥么?还是那个只会雕刻的三哥?还是其他那些只顾个人利益将人民抛在脑后的其他哥哥?您告诉我,以后我们能靠谁?您们打下的这江山谁能帮您完完整整的交代下去?”
夏洛伊激动的站了起来,炯炯的目光盯着菲尔普斯,菲尔普斯突然觉得夏洛伊的目光有点刺眼,自己突然坐立不安起来。
“丫头,坐下吧,我们坐下说。”
“爷爷,能坐吗?您认为我能坐的住吗?家都快没了,国都快亡了,我们还坐在这里争论谁应该当这个即将灭亡的国家的主人,这有意义么,实话告诉您,您的那些孙子里只要一个,哪怕一个有点出息我都不会这么逼迫您。爷爷,我是佛拉罗家的人,我血脉中的鲜红不允许我眼睁睁的看着祖先的荣耀在我们手里流逝,既然没人可以承担,那就让我来抗,生又怎样死又如何,荣耀早已超越了这一身皮囊。爷爷,您说历史上没有一位人族女皇,是,我承认,可为什么别人做不到的事我们就一定也做不到呢,精灵族以前也没女皇,可现在呢?现在的月之森林,它的主人也是一位女性。
我想她如果她能成功的话,我也可以。”
菲尔普斯闭上了眼,他很痛苦,他不知道自己当初跟着大哥一起起兵反抗前朝是对是错,给父亲报仇只是一个引子,这么多人愿意跟着他们一起提着脑袋干的最根本原因其实很简单,推翻前朝的残暴统治,可以让自己的子孙有口饭吃,可以让他们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可以不让他们在饭端上桌子以后还未来得及尝上一口就被抓取做壮丁,可以让他们伺候自己的老人安享晚年,可以让他们眯着眼看子女成家立业。
可这一切似乎又要无法实现了,他们的子女似乎又要遭受磨难了,如果让自己的那些孙子任何一个当上皇帝,那么人民必然会受苦,懦弱的他们,对,就是懦弱,肯定会被别的国家欺辱,然后自以为骄傲的他们就会与他人匆匆开战,然后一切就有开始不可收拾,征兵、劳役、苛捐、杂税统统重新来过,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自己打下的大好江山就又会被人民推翻,自己这些子孙的下场显而易见,能活下来的寥寥无几。
一想到这里菲尔普斯就满脸痛苦,自己这辈人当初只顾着开疆扩土,怎么就没人思考一下打下这巨大帝国以后怎么办,自己的子孙们有没有能力继承下去,怪不得古人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菲尔普斯突然后悔起来,当初大哥没有当那个联军的头头该有多好,自己这些人只是一个小头目多好,那样就没有了这么多的烦恼,在革命成功以后,自己这些人会被奖赏或大或小的领地,每年按时按点的向统治者交上钱税就天下太平,自己的子女有本事可以继承袭下来自己的这些土地人口,要是没本事的话,自己至少可以保证他们这辈子衣食无忧,可现在呢?
菲尔普斯抓着自己头发的手告诉自己答案,想让自己的那些孙子像个正常贵族一样生活下去是没有可能的,打祖先打下天下的那天起,他们就再也没有了成为正常人的可能,他们不可能就像个普通纨绔一样撵鸡遛狗,一生无忧。
菲尔普斯这时才可笑的发现,这么算下来自己的这些孙子能活下去完全只能靠运气了,如果人民胆怯一点的话,他们还能苟且的度过这一生,可要是人民中有一个有点领导能力的人的话,菲尔普斯不敢想下去了,他害怕梦见子孙人头落地死不瞑目的惨象。
夏洛伊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一脸惆怅,她没有上前劝说哪怕一句,爷爷的话提醒了自己,作为一个上位者,冷酷是必须的,她现在必须强迫自己的爷爷表态,这样她才可以师出有名,否则,名不正言不顺的皇帝只能背负一世骂名。
终于,夏洛伊等到了菲尔普斯的开口,她终于等到了,就在刚才她看着这位不久前才相识的老人一脸痛苦很是难受,差点忍不住就要对爷爷说自己要放弃,还好,爷爷先顶不住了。
“夏洛伊,你确定你会是一位好的帝王么。”老人的声音就像是从九天之外飘来的,空灵寂寥。
夏洛伊想了想,认真的点了点头“是的,爷爷,我确定。”
菲尔普斯又沉默了一会,然后张开了自己干裂的嘴唇“好吧,夏洛伊,我支持你。”
夏洛伊终于等到了,等到了自己可以出发的号令枪起,可她没有一丝高兴,爷爷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瘪了下去,夏洛伊看着心疼,她搂住了菲尔普斯的胳膊“爷爷,您别这样,优胜略汰的自然法则人人都懂,您其实明白的,今天就算我不造我那父亲的反,明天就回有别人来造反的,与其将大好河山让给他人,不如放在我这,这样至少这山这河,它还姓佛拉罗。”
菲尔普斯叹了口气,就像在沉睡了几个世界后突然睁开了眼,沉重,缓慢。“丫头,这些我都懂,只是….哎”
“爷爷,我知道您在顾虑什么,今我就向您保证,只要我活着,佛拉罗的江山就会完好无损,我那些哥哥,只要不太过分,我会保他们一生荣华富贵。”
“那就拜托了”菲尔普斯第一次向夏洛伊这种小辈地头,可这一低似乎就是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