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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晚餐

又休息了一会,莫雪依谢绝了莱亚让她接着休息的提议,掀开帘子走出了帐篷。

初春的夜依旧春寒料峭,就算是在异时空也毫无例外,她不禁冻得搓了搓双臂。呼吸冰冷却沁人心脾的空气,她却辨别出其中的一抹焦糊味。

“啊,怎么办……不不不对,该浇水吗?啊啊!”

棕发少女在一旁急的跳脚,不长却粗的发辫随着她的跳跃晃来晃去,“慈爱的神啊,快指引我现在该怎么办吧!”切西亚急得在原地团团转起来,漆黑的手摸到净白的神官服上留下一两块黑漆漆的污渍,更别提她满头是汗的脸。

“切西亚?”莫雪依小心翼翼走过去,刺鼻的味道却让她情不自禁捂住了鼻子。

少女仿佛找到救命稻草一般,急忙抓住她的手臂,“茉依茉依,你来得正好,快来帮帮我!我该怎么办,祈祷吗?神啊,要是有魔法师在就好了,路迪偏偏和莱斯利哥哥出去找柴禾了!”

“冷静,冷静,切西亚,这并不需要魔法,只是饭糊了而已。”莫雪依急忙安慰她,简直被她的惊慌失措的话逗笑。

示意她站得离锅远一点,莫雪依试探着握了握锅柄,温度有些高。不过刺鼻的焦糊味已经让她无从选择,除非他们有第二口锅可以用。莫雪依皱着眉头极快地端起临时灶台上的锅具,然后将它浸在了一旁盛水的石皿里。

“吱——”石皿里瞬间漾起一阵水汽。

“感谢神!”切西亚终于也重重地松了口气。

莫雪依握了握被烫红的右掌,不禁皱了皱眉头。

“茉依?”她身后响起青年向来温和的声音。

莫雪依转过身,果见伊诺克皱着眉头一脸担忧地看着她,放下手里的水桶便走了上来。

一身常年打猎而练就的挺拔身材,偏麦色的皮肤,深栗色的头发在灯火映衬下闪烁着微微金红色的光芒,袭自母亲的蔚蓝色眼睛犹如一汪温暖的湖泊。伊诺克毫无疑问是村子里最优秀的年轻猎人,也是所有女孩子心中如山神般英俊的梦中**。

不待莫雪依掩饰,他一把抓起她的右手仔细打量,蹙起眉头,“怎么又那么不小心。”

莫雪依抽了抽手,没挣开,只好僵笑两声,“事出紧急而已,而且也没怎么样……没事的,没事的,伊诺克哥哥你继续去打水吧。”

伊诺克蓝眸中复杂的眼神闪烁了片刻,终还是放开了她的手,警告道,“小心点,女孩子身上留下伤疤多不好。”

“是是。”莫雪依连忙应下,没有发现他神情的异样,笑着催促他离开。

伊诺克哭笑不得地刮了刮她的鼻子,提起地上的水桶再次离开。

莫雪依目送他离开,一转身看到切西亚红扑扑的小脸,不禁朝她小扮了个鬼脸,逗得她捂嘴轻笑。

“切西亚,让我帮忙做饭吧?”莫雪依走上前建议道。神职人员大多出身贵族,而看切西亚的言行举止俨然也是个大家闺秀,让她做饭还是太难为她了,也是在变相虐待他们的胃。

刚险些酿起火灾的切西亚自然求之不得,露出非常高兴的表情,水汪汪的大眼睛都亮亮的,看上去非常可爱。她一脸乖巧地等待分配任务,俨然已经自动将自己降级为小打杂的。

莫雪依情不自禁勾起嘴角,将那捧野菜交给她,“那就麻烦切西亚小姐把这些菜洗一下择一下了。”

切西亚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捧菜,跑向一旁的小溪。

真不知道莱斯利和路迪是怎么忍心让她来做饭的……不过想想他们两个,贵族气息更浓厚的莱斯利不说,路迪也完全不像是会做饭的类型,也难怪了。

莫雪依蹲下身准备洗锅,但看到里面那团黑漆漆的不明物体,还是忍不住扫了切西亚一眼——她却正顺着溪流捞漂散的菜叶,慌忙的样子说不出地好笑。

唉……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她无声地叹了口气,低下头认真刷锅。

**

夜幕彻底降临,饥肠辘辘的众人渐渐集中到了临时搭起的餐桌旁,随意地席地而坐。

“好香啊!”路迪闻着香味一路小跑过来,瞧见一桌佳肴顿时瞪大了眼睛,“这绝对不是切西亚做的吧!”

正在摆桌的切西亚顿时瞪了他一眼,将菜重重地往他面前一落。

莫雪依轻笑着走上前,摸摸她的后背以示安慰,面向路迪道,“切西亚已经很努力了,那盘烤鱼是她做的,你们尝尝看吧。”

“对对,味道一定很好。”自觉失言的路迪连忙讨好地朝切西亚笑笑,抓起烤鱼就往嘴里塞,却被烫的从地上弹坐起来,哇哇乱叫。

切西亚绷不住笑,现场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起来。

伊诺克和莱亚自然尝过莫雪依的手艺,比起西式的粗糙烹调,她来自东方还算不错的烹饪可是相当受欢迎。两人对视一笑,也顾不得风度大口朵颐起来。

莫雪依看着众人满意的表情,终于放松下来,也随意盘坐,抽出自备的筷子也开始认真吃饭。

对于她的“特制”餐具,伊诺克和莱亚都已经习以为常,却极大地引起了另三个人的兴趣,尤其是性格直爽的路迪更是明明白白地把好奇写在了脸上。

第三次看见莫雪依十分灵活地夹起菜送进嘴里,他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茉依,这是什么?”

莫雪依晃了晃手里的筷子,“这个么……‘筷子’,我家乡的一种餐具。”尽管叉子用起来很方便,但终究还是筷子比较习惯亲切,所以她特地自己做了一双,也能解解乡愁。

“你家乡?”好奇心旺盛的路迪显然并没有就此打住的想法,追问了下去,“你的家乡在哪里?不在索米达亚……难道也不在米利安塔帝国?”

莫雪依放下筷子,语气有些惆怅,“是的,在更遥远的地方。”

“难道在东大陆?”切西亚插话道。

斯蒂恩塔大陆以飓风海峡为界,分为东、西两个大陆。西大陆有三大帝国:艾莫帝国、米利安塔帝国和安德鲁帝国;东大陆则有四大王国,赛利亚王国、普勒托王国、蒙耶王国、阿比尔王国。

同时,也有国界存在五个独立的贸易都市:西大陆上的蒂安和沙利;东大陆上的曼特、桑塔和皮利亚,均不属于任何国家。

由于海峡残留着众神之战时的能量,所以两片大陆之间来往极少。至于其余种族的集聚地则更是零散分布,不归属人类管辖。

莫雪依还是只能摇摇头,总不见得让她直接告诉他们是另一个世界吧。看着那两人组好奇得发亮的眼睛,她只能抿嘴苦涩一笑,礼貌地回答道,“在另一个方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有多远?”路迪依旧穷追不舍地追问,性格大大咧咧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莫雪依不自然的神情。

莱斯利眉头微皱,似乎想阻止路迪的追问,一旁的莱亚却已经开口为莫雪依解围,“远到我活了六百多年也没有到过,只仿佛听说过。”

一桌人的目光凝聚在他身上,莱亚却淡然优雅地擦了擦嘴。月光下水蓝色的长发折射出如泉水般晶莹的光芒,正如他的名字,“莱亚”——精灵语中的泉水之意。

切西亚惊呼,“六百多年……莱亚先生你到底多少岁啊?”

低笑声传来,却是在场唯二知道答案的莫雪依。

莱亚笑着瞥她一眼,对着切西亚微微一笑,“尊贵的光之女,虽然我很愿意解答你的疑惑,但不得不指出,这样的询问确实不是很礼貌。”

切西亚不由微微红了红脸。

“不过几百岁的老……”路迪终于还是没忍住说出了口,后半句却被莱亚朝他的“温柔”一笑吓得憋了回去。

莱亚接着淡淡回答切西亚,“六百十九岁,对于一个混血精灵来说确实是高龄了。”

然而切西亚等人却没有将注意力放到那个令人吃惊的数字上,而是那个词——“混血精灵”,也就是说莱亚是半精灵。

半精灵虽然拥有精灵血统,但终究不是纯种精灵,无法得到弯月之森(精灵集聚地)的认可,更多地是在人界生活。然而人类表面上尊敬他们,却也暗地里嫌弃他们非我族类,未曾真心信赖。所以半精灵其实并不是一个什么尊贵的身份,相反可能意味着一份更加艰难的生活。当然比起莫雪依这种“神诅之人”待遇还是要好得多的。

半精灵的力量和寿命完全由他所混有的精灵血统浓厚所决定,而精灵血统越高他的外貌也就会越像一个真正的精灵。如莱亚这般与纯种精灵所差无几的半精灵,其实活上个正常精灵的寿命(几千年)其实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他刚才其实是在谦虚或者开玩笑。

路迪的眼神闪烁了片刻,最后恢复了常态。

话题终于告一段落,众人终于想起被遗忘的一桌菜,低头默默地用餐起来。

吃饱喝足之后,莫雪依和切西亚尽责地收拾了残局,几位男性绅士地请她们去休息,由他们负责轮岗放哨。累了一天的两位小姐没有推辞,边谈笑边走回为她们专门准备的帐篷。

篝火旁,四人分散而坐。

路迪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满足进食要求之后忍不住有些许倦意涌上来让他昏昏欲睡。反正有莱斯利那个工作狂在,放哨根本不用他担心,他也就顺理成章地眯起眼睛打瞌睡起来。

坐着的干草垫忽然松了松,水蓝色长发的半精灵在他身侧坐下。

瞥见莱亚似有似无的一抹微笑,路迪顿时睡意全无,猛地从垫子上弹坐起来。

“有,有事吗?阁,阁下。”他结结巴巴地问道,额上沁出了微微的冷汗。

莱亚笑得温和,透彻而锐利的眼神却已将路迪的表情尽收眼底。看着眼前平凡的脸,他却早已在第一次见面之时便识破了他的伪装——初级精灵魔法,容貌变幻。为自己出众外表所苦恼的精灵们所研究出可以随意改变自己容貌的幻觉系法术。

“没事,就是想来你这里坐坐,感受一下久违的气息。”莱亚摩挲着戴在右手上一个暗银色的指环,眼神忽然有些怀念之色,“虽然我是个半精灵,但幸运的是我是在弯月之森长大的……至少在被流放之前。”

“什么?流放!”路迪突然拔高了音调,脸色中的紧张完全被惊讶所替代,看莱亚好笑地望向自己才猛然惊觉自己的失态,急忙又结结巴巴解释道,“我,我听说精灵们是出了名的恋家,被判处流放可是非常严重的刑罚。”

“是啊。”莱亚嘴角的弧度淡了,望向头顶在森林里难得一见的天空,“拥有着漫长的寿命却不能返回故乡,注定只能在四处流浪,真是个残忍的刑罚。”

“虽然总有些年轻的精灵想要逃离平静地几乎是一潭死水的弯月之森,但没有哪个精灵是不热爱故乡的。”他又微笑地望向路迪。

路迪正想追问的表情忽地又一僵。

莱亚不由低笑了两声,从空间袋里取出自己从不离身的里尔琴,银色调的琴声宛如和月光融为一体。轻轻地拨了拨弦,叮咚的乐声仿佛在空气中荡起了一层涟漪,悦耳得令人心驰神往。

“‘妖精之梦’。”路迪低喃。

妖精族的两大圣器之一,乐声拥有蛊惑人心制造幻境的效果,曾经也在大陆上制造过一段时期的混乱——一位伪装成吟游诗人的刺客想凭此刺杀某国帝王,如今却隐没在他的手里,变成一把街头巷尾再常见不过的里尔琴。

广义上的精灵族被细分为三类:精灵人族,也就是栖居在弯月之森的精灵们,拥有极其美丽的容貌与天赋魔力,特征在于尖耳;自然精灵,由纯元素构成的兽态生命体,实力强悍拥有智慧,如闻名遐迩的光系独角兽与火系迦鸟;还有便是妖精族,拥有透明翅膀巴掌大的小精灵,常与精灵结伴,天生的幻术师和施法者。

妖精族奉行避世原则比精灵族还要苛刻,所以大陆传说中总是难得窥见他们的身影。然而他们制造的种种带有幻术功效的物品却常常惹出不小的乱子,因为他们太过容易轻信别人,往往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

乐声越加悠远动听,路迪望向半精灵,跃动的火光在他眼中倒映出飘忽不定的影子。

他到底是谁?

拥有“妖精之梦”,被判处流放之刑,相当于人类水系高级法师的水平也和他精灵血统如此之高的现状完全不符。如果他真的也来自弯月之森,那群唠叨得要死的老不修们也不至于丝毫不曾提起他啊……

(有关于大陆简要历史和设定,请参照“作品相关”资料Orz…下一章战斗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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