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开之后,郭靖让郭芙、大小武都出来作陪,三小见到萧别离,还有些害怕。黄蓉笑道:“都是小女不知天高地厚,所幸少侠留情,黄某敬少侠和夫人一杯。”
席前介绍之时,萧别离说完颜萍是自己内子,完颜萍扭捏一笑,默然许认。
萧别离端起酒杯,道:“郭大小姐乃是无心之故,萧某又怎会放在心上,郭大侠、黄帮主,小子敬你二位一杯。”
酒过三巡,萧别离道:“此次我在山西,获知蒙古人即将南侵,未知郭大侠可有应对之策?”
郭靖啊了一声,道:“那自然是要据城死守,召集天下英豪共抗蒙军。”
萧别离道:“据城死守并非上策,蒙古人虽然失了火炮,但军势强盛,若任其攻城,只怕迟早一天会灭了大宋。”
郭靖知他说的是实情,道:“那当如何?”
萧别离道:“当建一支强军,与蒙军正面抗衡,再开辟敌后战场,使敌人后院起火,如此双管齐下,方可抵挡。”
黄蓉妙目一闪,道:“果然妙计,只是如今我大宋赢弱,更不擅野战,要想组建一支可以和蒙军正面抗衡的军队,只怕难上加难。”
萧别离道:“非也,大宋非无可战之人,而是无必胜之心,军队是需要胜仗不断锤练,打了胜仗才有军心和士气,军队才会一往直前,永不退缩。”
郭靖曾为蒙古西征元帅、金刀附马,军中生涯十数年,自然知兵事,闻言点头道:“少侠言之有理,我大宋对上蒙古兵,败多胜少,所以才致中原沦陷,百姓陷于水火之中。若大宋能多几个像少侠这样的英杰,又何惧蒙古人。”
萧别离道:“小子人微言轻,组建强军一事,只有劳烦郭大侠了。”
郭靖道:“此事义不容辞,这样罢,我先想法组建一支义军。”
萧别离喜道:“如此甚好。”
黄蓉道:“此事好是好,可却还缺一个知兵带兵之人。”
萧别离笑道:“只要有了兵马,给小子三月时间,必可组成一支可战之师,到时给蒙古鞑子迎头痛击,以振我大宋军威。”
郭靖喜上楣梢,道:“此言当真?”
萧别离道:“军中无戏言。”
郭靖道:“那实在是太好了,就这么办。”
酒宴散了之后,萧别离和完颜萍回到客房休息,完颜萍道:“萧大哥,你当真要组建义军,反蒙扶宋?”萧别离道:“阿萍,你是不是担心我的安危?”完颜萍道:“蒙古人害得我家破人亡,四海飘零,我自然希望萧大哥有一日能打败蒙古,只是军危战险,我怎能不担心呢!”萧别离握着她的手道:“大丈夫生当于世,理当扶危济难,眼下蒙古野心勃勃,倘若大军南下,我汉人百姓必遭战火荼毒,我萧别离一身武学,岂能容忍?便是最终失败,亦是无怨无悔。”完颜萍幽幽叹了口气,道:“只愿上天保偌。”萧别离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会有计划的。”二人又说了一会体己话,相拥而睡。
他二人睡了,郭靖和黄蓉反而没有睡着,郭靖连夜和陆冠英商议,让他拿出钱粮支助组建义军,陆冠英二话没说,奉献了一大笔钱粮,郭靖有了钱粮,便让黄蓉支使丐帮弟子于乡间招募乡勇,组建义军。诸事安排妥当之后,才和黄蓉回到卧房。
房内烛光通明,郭靖久久不能入睡。黄蓉知他心事,道:“靖哥哥,不论萧少侠说的是真是假,若是三个月内能将一支乡勇训练成可战之兵,那我们对付蒙古人便多了一臂助力。”郭靖叹了口气,道:“我当年跟随成吉思汗西征,亲眼见过蒙古人的厉害,这支义军组建之后,也不知能不能在三个月内练成可战之兵。但不论如何,萧少侠一心为国,侠义满腔,我等也就尽人事听天命了。”黄蓉道:“今日萧少侠言要开辟敌后战场,当不失为一条妙着,我看不如咱们召集天下英雄,组建一支敌后队伍,深入敌区,专行破坏,靖哥哥,你看如何?”郭靖眼光一闪,拍手道:“好啊,果然是好计,我看就这么办,明日我便发出英雄贴,召集天下英雄于大胜关聚会。”
萧别离不知他一句话,竟让英雄大会提前举行。
数日后,郭靖已募得乡勇二千人,萧别离挑出其中精锐一千二百人,余者汰出。陆冠英让人整出一块数亩大小的场地,用作校场。萧别离集合众人,开始练兵。郭芙、大小武瞧着好玩,也想加入军中。萧别离极其严肃对三人道:“军中不比儿戏,若想入军,那就必须令出而行,若是违抗军令,那就得接受军法处置。”郭芙只觉好玩,笑嘻嘻答应。大武小武也跟着答应。萧别离有心治治他们,省得一天到晚不知天高地厚,便让他们加入队伍,跟随训练。郭靖乐得有人管着郭芙,而黄蓉亦想看看萧别离的本事,便都没有阻止。
这一日训练,萧别离从丐帮中挑出几十名监督官,手拿棍棒,立在一旁。集合众人之后,分队列站好。郭芙、大小武亦站在队列当中。萧别离肃然对众人道:“今日训练,只练站姿,从此刻起,一直到午时,如我一般,谁都不许动一下。众丐帮弟子,谁若动一下,棍棒打去。”众丐帮弟子齐声叫好。他们得了黄蓉命令,要全力配合萧别离,是已不敢怠慢。
听了萧别离的命令,郭芙心想不就是站着不动么,有什么难的,我还道这个姓萧的有三头六臂,三个月练出精兵,真是痴人说梦话,到时练不出来,看我不好好笑话他。
如她这般心思的,校场中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下达命令之后,萧别离便站了个标准的军姿,如同标枪一般立在那儿。这些乡勇开始时还有样学样,待半个时辰过后,一些人便渐渐站不住了,不是手歪就是脚动。萧别离喝道:“众监官,动了的还不棍棒伺候?”众化子于是步入场中,哪个手动脚动的,便是一棍打去,初时还不敢用力,直至萧别离连连喝令,才使力乱打。众乡勇几乎个个挨打,一棍下去之后,连忙站好。
待站了一个时辰,便连郭芙也站不住了,将手脚一放,嘟哝道:“不好玩,就这么光站着能练什么兵,我还是回去休息了。”
郭大小姐一动,大小武也跟着动了,众化子看看郭芙又看看萧别离,这个可是郭大小姐,怎能依照萧别离的规矩?
见郭芙受不住要走,萧别离一声冷喝,叫住她道:“先前我与你说过,军中不可儿戏,必须令出而行,今日训练倘未结束,你视我军令于儿戏吗?众督官,还不与我棍棒侍候?”
郭芙一听要打自己,急道:“你敢打我?我告诉我爹爹去。”
武修文早看不惯萧别离,跟着道:“就是,姓萧的,别忘了这些兵都是我师父师母召来的,他们只不过是请你来帮着训练罢了,也不看看你练的什么兵,这样光站着能练成个什么样子?”
武敦儒对萧别离仍心存惮忌,不敢与他说话,拉着武修文道:“弟弟,你少说两句。”
武修文一副霍了出去的模样,道:“难道我说错了吗?芙妹,咱们走。大哥,你走不走。”
举步待行,谁知眼前一花,萧别离提着一根木棍到了他眼前,冷笑道:“不尊军令,还敢出言无状,该打。”接着就是一棍朝他屁股打去。武修文想要闪避,谁知萧别离一只手搭在他肩膀,如同一座山岳压着,喘气都困难,如何能动?结结实实挨了一棍,打得屁股差点开了花。萧别离一棍即落下,第二棍又来,一棍接一棍一连打了十棍,武修文先时还硬气,到五、六棍时便抵受不住,忍不住叫唤起来,待到第十棍打下,早痛得大声惨叫。萧别离打完十棍,放开武修文,拿眼逼视郭芙,道:“你是自个儿站回去,还是让我打上十棍。”
郭芙瞧着武修文的惨样,有心想顶撞几句,可一对上萧别离凶狠的目光,顿时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哆嗦几句,道:“我、我,我回去就是。”双腿打颤,也不知道怎么走回去的,想来想去,只觉委屈至极,一滴泪水忍不住滑落眼眶,紧接着大哭起来。
萧别离瞧着郭芙草包模样,心中不喜,喝道:“哭什么,即入军中,便不分男女,若是不想丢你爹娘的脸,便给我好好训练,明日若是不想来,明日再说。”
郭芙被他狠狠骂了一顿,连哭都不敢哭了,只好乖乖站着,心道:“我决不丢爹爹妈妈的脸,我不哭。”
萧别离见郭芙服软,又拿眼瞪向武敦儒,你是自己站回去,还是和你弟弟一样?武敦儒实在怕极萧别离,嚅慑道:“我回去就是。”
“站住。”萧别离一声喝,将武敦儒又吓了一跳,“将你那脓包兄弟带回位置,若再犯我军令,必不轻饶。”
武敦儒小心冀冀扶着武修文回去,连大气都不敢喘。
众乡勇眼见萧别离军令如山,连郭大小姐、大小武都敢整治,更是不敢不从。这一日站军姿,虽然累得腿软发胀,却没一个人敢放松偷懒。
眼看到了时间,萧别离才下令解散,原地休息。众乡勇如同虚脱一般坐在地上,这一番站,实比做了任何事情都要累。
休息时刻,郭芙怯生生来到萧别离面前,轻声细气道:“那个,教官,我们能不能回去。”
萧别离见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知她受不得这个苦,叹了口气,道:“郭靖和黄蓉的女儿,也就如此了,你们三个都走罢,别再来丢人现眼。”
郭芙如蒙大赦,也顾不得萧别离语气中的轻蔑,和大小武一齐飞奔出校场,仿佛这里有个妖魔鬼怪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