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和少女驾着两条虹霞而至,宛若谪仙临世,飘逸出尘。老道一双浊眸此时泛着精光,上下打量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少年胖子,身后姿容甚美的少女亦是如此,隐约觉得这胖子根骨不凡。
正热血沸腾激斗莫轮回的王家士兵突见“仙人”驾到,大惊失色,对强者出于本能畏惧,都颤颤巍巍匍匐在地,高喊上仙,那敢去顾莫轮回死活。
莫轮回早已见识老和尚飞天遁地,神鬼莫测之能,此见一老一少倒也只是眉头轻挑,不至失色,心中却暗度两人来意。因为,仑回激战东门时,老道认为他是将死之人,并未抹除其记忆。而莫轮回精神入驻之后,也依稀听的老道曾言他是集阴阳之气于一身,天赋异禀的少年。
莫非,此来是欲拉自己入修士的伙?莫轮回心中有一线希望,因为老和尚连修炼的功法秘籍之类的东西都没有留给他,何谈修身伐道。
老道却像个逛菜市场的老伙计,目光于莫轮回身上挑挑检检,嘴里念念有词,不时捻须,或点头称赞。
莫轮回瞬间觉得自己像是将被猪拱的大白菜,他心生膈应。要不是老头身侧有个对他敬意之色如至亲后背的美少女,也更觉得这仙风道的老头儿,再怎么也不会对他这副尊容饥不择食,他有理由怀疑这老头儿是不是师出断背山。也不论跑不跑得掉,莫轮回绝对拼命开溜,生死事小,失节事大啊!
“咳咳。”莫轮回装着咳嗽,打断了老头对他的“审视”,抱拳道:“老人家,有何指教?”
“小伙子,你我甚是有缘,贫道欲送你一场造化,如何?”老头儿捻着鄂下几缕山羊胡笑眯眯道,像极了哄小白兔上当的大灰狼。
这不是老和尚与自己初见时的台词吗?难道这轮回大陆这些世人眼里的得道高人,所有开场白都是“有缘”这中虚无缥缈的害人匪浅的玩意儿?
莫轮回暗地里把老道与老和尚相提并论,用小人之心说,一个和尚、一个道士虽道不同不相为谋,但保不准都是一丘之貉,坑蒙拐骗的勾当干得比谁都顺手,自己虽是保住了命,但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命运,真是去他大爷的造化!
不过话又说回来,最迫在眉睫的事情就是借老道之手,阻挡王家士兵的威胁。莫轮回打起了官腔,笑呵呵道:“好啊,晚辈荣幸之至。”
他又指着匍匐在地的王家士兵,作出一副悲天悯人之状:“不过晚辈近来遭遇奸恶仇家陷害,明刀暗剑尽出,晚辈单枪匹马,虽杀出重围。奈何晚辈势单,敌兵势众,奸佞之臣当道,祸乱天下,望前辈伸以正义之手,锄奸为民,惩恶扬善!”
这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大义凛然,更冠以天道正义之名,半句不谈救命。
“、、、”老道哑然,这年轻人明明是想自己救他的命,结果上来就是一套大招。那意思是,你要是不救我,就是助纣为虐的奸恶之辈,你要是救了我,就是有美德有正义有能力的“三好青年”,只字不提自己的“私事”。更是一副救不救?你自己看着办吧的欠揍样子!
阳剑看穿了他的心思,不至于招架不住,道:“小伙子不用激我,既然贫道与你有缘,自会出手相助。”说着,他目中精光微闪,王家士兵脑中天旋地转,随即晕倒在地。阳剑也顺便搜索了他们的记忆,得知了莫轮回所言非虚。
他捻着山羊胡,宝相大义之色,道:“贫道虽为修士,但深居简出,从不恃强凌弱。也不做上违天和,下愧人心之事,更对功名弃之如蔽履,亦非沽名钓誉之人、、”
阳剑一番慷慨陈词未说完,他身侧的风秀灵一脸鄙视,遥想师尊在这片远东区域的各种令人诟病的“光辉事迹”,她实在听不下去了,接师傅老底:“师傅,您忘了昨日与徒儿自夸是大名鼎鼎,奸诈狡猾之人嘛?怎么现在没羞没臊的说这些。”
“我、、”阳剑气急,他盯着风秀灵,吹胡子瞪眼道:“什么奸诈狡猾,什么没羞没臊?为师是足智多谋,淡然自若好不好?你小丫头胳膊肘朝外拐,欺师灭祖呢!”
风秀灵一点不把气恼的师傅放心上,呵呵笑道:“师傅您来此不就是为了收一个徒弟吗,干嘛东拉西扯说些有的没的,浪费时间嘛。”
“咳。”阳剑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对莫轮回道:“这丫头被惯坏了,满口胡言,小伙子千万别当真。贫道此来,确是想收你为弟子,传你修炼之术,你可愿拜我为师?”
莫轮回正愁前路无门,老头此来无疑雪中送炭,他正与答应。
忽然,他脑中一痛,另一个精神意识占据了这副身体的控制权!确切的说是仑回本人的意志。
莫轮回吃惊,这小娃没死透?但也无可奈何,他感觉自己的精神被挤到了一边,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前辈高风亮节,令晚辈敬仰,拜您为师,实为弟子之幸!”仑回朝阳剑拱了拱手,叹了一口气,感慨悲歌道:“唉!如今弟子被奸人迫害,疲于奔命。身为臣子,应鞠躬尽瘁,以报家国安枕无忧。方今祸至旦夕,时不我待,亦力不从心,家国望眼欲破!奈何有生之年,难造无量之德。亦哀吾生之须臾,恨定将乱之乾坤,安劳苦之百姓,遥遥无期。此诚我之大不幸也!”
仑回久居相府,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比莫轮回有过之。他也确实设身处地,道出了实情。因为导致天下将乱的王家未灭,更因为他情有独钟的颜如玉独行森林,下落不明,仑回心系于此,不甘远行。
“你小子怎么又文绉绉的,说话一套接一套,不过以你凡界的身份,倒也是个尽忠职守的孝子。”
阳剑不知这副身体已“江山易主”,但也看出了此子即想做弟子,却不想跟他走之意。他稍作思量后,便道:“为师先收你做记名弟子,既然你红尘事未了,那就依你之言去办吧。况且这片区域不久将乱,你无修道根基,跟着为师也更危险啊。”
说完,阳剑手中光华一闪,朝仑回受伤的身体一拂,将他的伤势全部治愈。
仑回大喜,他自幼便对修士界向往憧憬,如今既能先做完升阳国之事,又能拜入修士界门下修行,何乐不为?老道士也医好了自己的身体,即便再碰见王家士兵也无惧,可以天高任鸟飞了!他一时心喜过头,发起了愣。
“喂,小师弟发什么呆呢?还不快行拜师之礼。”
风秀灵见仑回乐而忘忧状,撇着嘴提醒他,不过她心中暗自对师傅的眼光有所怀疑,这个小胖子真是修道的天之骄子,不是吃货的祖师?她心里这么认为,嘴上却没说出口,毕竟师傅曾说这片区域将有不世瑰宝出世,大乱将起,以后能不能见到这位小师弟还是两说。
仑回回神,忙向老道士行大礼,口中高喊:“师傅在上,弟子仑回,给您行礼了!”
得此天赋异禀而又忠孝可嘉之徒,阳剑哈哈一笑,道:“仑回,以后你就是我阳剑门的弟子了。为师先介绍一下,我名阳剑。这位,是你大师姐风秀灵,天资不凡。你还有一位名为风度的大师兄,目前在外历练,以后有机会可见。你大师兄可是千年难遇的奇才,虽修道日短,但已有小成,堪称同辈之中无敌。神殿仙宫八域中的所谓天骄,也不过如此啊。”
“啊,这么厉害!”仑回心生向往,不经佩服那位素未蒙面的大师兄,同辈之中无敌!何等的英姿卓绝啊。
仑回此时也对这个便宜师傅抱有相当的敬畏之心。但不久之后,当他对师傅略知一二时,他顿感自己当时一定是头脑发热,判断失误着了道,才拜入他门下。
在大陆这一片远东的修士界,阳剑门里有阳剑,竟只能苟同于粑粑坑里有粑粑,莫不见其捂鼻绕道而行。
风秀灵不乐意了,师傅每次都对哥哥夸夸其谈,对自己的赞扬却少得可怜,她道:“师傅,你真偏心啊!”
阳剑干笑道:“呵呵,哪里哪里,乖徒儿美丽大方,心灵手巧,是万年不遇的绝代天骄!假以时日,你修道有成之后,师门复兴的重担,可要寄托与你了!”
“既然师傅您老人家对我如此寄予厚望,徒儿就勉为其难,挑起师门复兴的重担吧!”风秀灵一脸能力大就是愁的无奈神色。
“、、、”阳剑无语,心道:这小妮子一贯清秀纯洁,心如无暇白璧一般,什么时候学会腹黑了?这可不是好兆头啊!是那头王八蛋教坏了自己乖徒儿!
由于要给新弟子树立良好形象,阳剑没骂出口,他也绝对不去怀疑风秀灵跟是他耳濡目染学来的。
见师傅吃噶,仑回乐了,他聪明又叛逆,便故意抑郁道:“果然名师出高徒啊!”
“啪!”
阳剑一巴掌拍在仑回头上,满脑子黑线,照仑回说的,那自己岂不成了教坏弟子的那头王八蛋。他佯作威严,道:“刚进门就跟为师抬杠,以后翅膀硬了还得了!赶紧去做你红尘中事,为师要先行离去了。”
风秀灵咯咯直笑,这师弟真逗,她道:“师弟,我看好你哦。等你红尘事了,我们一起改造师傅。”
仑回笑着捞了捞头,不敢接茬儿。
这小姑奶奶舍不得打,也舍不得骂。阳剑吹胡子生闷气,他不耐烦的甩了甩手,对仑回道:“仑回你以后可别跟你师姐瞎掺和,待你红尘事了之后,为师自会来接引你,先暂别一段时日吧。”
说完,阳剑带着风秀灵师徒正欲飞走。
仑回忽然脑中巨震,另一个精神意识把他挤开了,莫轮回重新主导身体。
他一走马上任,急忙喊道:“师傅,等一等,弟子还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