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见我妈跟涂爸他们正兴奋的聊着什么,我推开门说:“聊什么呢那么高兴,周承来看涂爸了。”
我妈一见到周承立马两眼放光,三两步挪过来把我推搡到一边去,无比虚伪的跟周承客气道:“你看这孩子,工作那么忙还跑过来看什么呀。”
我嘀咕道是谁老念叨人家不来看你的,现在搞的跟盼着周承来的人是我一样。我妈看出来我一肚子的意见,一脸嫌弃的把我扒拉到一边,拉着周承就给涂爸他们介绍:“老涂啊,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小周。”
周承把手里的花跟水果递给站在一边的涂妈,笑着说:“涂叔叔,听楚楚说您刚做完手术,感觉怎么样了。”
涂爸虽然还是有些虚弱,但是气色比手术前好多了,他一脸欣慰的看着周承说:“好多了,好多了,我没事儿,这孩子真是不错。”
我见桌子上还有一大束花放在那里,不由好奇的问:“今天有客人来吗,怎么多了束花。”
涂妈看了看我手里摆弄着的花说:“你说你跟茶茶这俩孩子怎么回事,谈个对象是好事啊,怎么还藏着掖着。”
我不由的一头雾水看着我妈道:“什么情况啊?”
我妈自然是一脸的不高兴“你还问我们什么情况,我们还没有问你了呢,你老实交代茶茶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
“涂茶茶的男朋友?”我难以置信的重复了一遍,他们不会神通广大到连涂茶茶在非洲谈恋爱的事情都知道了吧。
“她打电话过来了?”我追问道。
“小样儿,你别装了,她要是能说还用问你啊。”我妈挖苦道。
涂爸估计是看不下去我妈跟我的交流方式,半倚靠在那里对着我妈摆了摆手,一脸喜气的跟我说:“孩子,谈恋爱是好事情啊,你们应该早点告诉我们,也省的大人替你们瞎操心呀。”
“就是呀,要是早知道你们都有对象了,你涂爸说不定还住不了医院,为了她的事情,老涂天天吃不好睡不香的。”涂妈接茬道。
我仍是云里雾里,不知所以的看着他们,一脸的莫名其妙。
“刚刚有一个姓孟的小伙子来看老涂,跟小周差不多高的个子,长得眉清目秀的。”我妈兴奋的比划着。
“姓孟?”我皱眉道。
“是啊,”我妈继续发扬她那搜狗输入法一样强大的联想功能强调说:“虽然只说是茶茶的朋友,不过一提到茶茶看他那眼神就知道关系不一般。”
孟裔,我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他,看来我发给他的短信是看到了,还一直以为他只是一个嚣张跋扈不近人情的企业家,难为一当老板的还能亲自来看看病人,不由对他的好感多了几分。
事实证明,当事人如果不在场的话,最好别往长辈扎堆的地方去,因为你总能轻而易举的被影射为当事人然后沦为炮灰。就像是现在悲催的我,百科全书也没有我应付的问题多。
孟裔,男,未婚,年龄:31或者32,身高:目测182,职业:装修公司老板,收入:很多,外貌英俊,气质卓绝,家世不详,户籍不详,恋爱经历不详,宗教信仰不详,跟涂茶茶的交往时间不详,发展情况不详……
我这已经是第三次跟他们强调:“唉吆,没骗你们,我真的不知道,这些都是别人的隐私,我怎么可能知道的那么清楚,还是等涂茶茶回来了你们自己问她吧。”
实在是应付不了他们连珠炮一般的提问,就差没问孟裔喜欢吃什么,对哪只股票比较感兴趣了,只好一股脑的把问题都推给了涂茶茶,我已经有预感她从非洲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溺死在她那套全自动的按摩浴缸里。
周承见我不胜其烦,舍生忘死的挡在我前面陪他们聊了起来,自然是没少被他们调侃。直到涂爸问起什么时候办喜事我才意识到大事不妙,忙推脱着说周承晚上还有会要开。
不过显然我妈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我甚至怀疑这话题是她处心积虑故意引导出来的。她哪里愿意在这个时候把周承放走,拉着周承就说:“小周,你父母住在哪里?”
周承也不领我欲救他于水火的情,稳坐在椅子上不急不慢的说:“我父母现在都在C城,之前单位在海都这边,现在退休去那边养老了。”
“C城不错啊!”我妈眉开眼笑的说。
“我自己在这边也买了房子,为了方便工作一直都住在海都。”他意有所指。
我妈听了更是高兴,跟涂妈兴致勃勃的讨论起结了婚以后是住在海都好还是在C城好,弄得还真像要把我和周承怎么招了一样。
除了我之外,他们都聊得不亦乐乎,张朝阳偶尔会过来看看涂爸的情况,他见涂爸一脸赞赏有加的打量着我跟周承,悄悄把我叫出了病房。
“小丫头,什么情况啊,怎么换人了?”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我吊儿郎当的把手揣在口袋里道:“什么叫换人了,压根就没有过人好不好。”
张朝阳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对着病房里正跟涂爸聊天的周承扬了扬下巴说:“怎么跟那天送你来医院的人不一样了?”
“你想多了吧,学长。”我一脸鄙夷的斜视着他说:“实话跟你说了吧,这是我朋友,帮我来糊弄我妈的,那天的那个不是说了是我领导嘛!”
张朝阳用手里的笔敲了敲掌心,思量了一下说:“看来你是当局者迷,那天的那个也好今天的这位也罢,你可把握好分寸,上学那会呆头呆脑的也就算了,现在老大不小了,我真不希望一年年的你跟我一样总是没有一点变化。”
“什么当局者迷”我心虚的说:“放心好了,你呆头呆脑的小学妹没那么大的魅力,别操心我了。倒是你,人长得不怎么样,气质也不行,光有个博士文凭能找到对象吗?好不容易有个人看得上你两眼,你还不珍惜。”说完我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故意露出一副惨不忍睹的表情。
张朝阳举起手里的卡夹作势要揍我,我则昂首挺胸不为所动的用血肉之躯捍卫真理。旁边经过一个漂亮的小护士,穿着白衣戴着白帽,活脱脱的一副白衣天使的形象。她面带娇羞的跟张朝阳招了招手,声音甜的能渗出蜜来。
“张医生。”
张朝阳忙停下手里的动作,衣冠禽兽的跟人家挥挥手说:“嗨,小美!”
招呼完又想起什么,忙叫住刚要走过去一脸娇羞的小美护士说:“对了,谢谢你中午帮忙带的盒饭,明天朋友约我出去吃饭,就不麻烦你了。”
那小护士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尴尬,然后慌忙笑着说:“没关系的,那我先去忙了张医生。”
张朝阳刚点了点头,她便挪着小步匆匆拐到走廊里去了。
我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他立马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说:“现在收回你刚刚的话还来得及。”
“都说长得漂亮的小姑娘眼神往往不好,玫瑰就爱插在有营养的牛粪上,看来有点科学道理。”我咂舌道。
“少来吧,当年你学长风靡万千那股势头你又不是没见过,虽说已经过了保鲜期,但多少还是有点有机残留的。”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乐不可支的说:“你打算用这点有机残留雨露均沾给多少姑娘呀。做人可不能像你这样,枉费我们经理还一直在悼念你,你丫倒好,在这边万花丛中过,够逍遥自在啊。”
他咧咧嘴斥怪道:“怎么说话呢,那顶多叫念叨,怎么能叫悼念呢,我这还没死呢。”
“早晚不是牡丹花下死。”我咬着舌头嘀咕。
他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我,好一会才用手肘碰碰我说:“茗矾没事儿吧?”
我瞥了他一眼,见他神情殷切,不由冷哼一声道:“切,有事没事都不关你的事儿了。”
涂爸临出院的时候孟裔又来过一次,不过我们始终没有碰上。
他曾给我发过一条短信,“她什么时候回来”,简单的几个字,笃定的连个问号都没有。也许他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拒绝听到她不会回来的信息,看来他始终还是没有跟涂茶茶说上只言片语。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要到什么程度才会变得沉默。是爱的肤浅,不屑言说;还是爱的深沉,难以言表。是爱的想去占有,还是爱的想去拥有,是爱的只争朝夕,还是爱的天长地久。
由于涂爸刚做完手术,不方便坐高铁,周承便拖来方闻搞了一辆豪华房车把一票人浩浩荡荡的给送回了新城。
我站在门口,打量着那辆乌黑锃亮的的巨无霸,拉了拉旁边挽着袖子帮我妈择菜的周承说:“你说方闻哪儿弄来这么豪华的一车,开进来的时候你都不知道,小公园里躺着晒太阳的那条小京巴,王大爷家的,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怎么睁开眼过,就刚刚,眼珠子差点给掉出来。”
周承不以为然的看了眼车子笑了笑说:“这有什么,他大学的时候就已经驾轻就熟的开着这样的车横冲直撞了。”
“是吗?”我奇怪道:“他们家连房车都有?”
周承把手里择好的芹菜抖了抖,正要说话,方闻在旁边探出头来,挤眉弄眼的说:“我们家要是连房车都有,我还至于跟在周部后面当跟班吗。”
我狐疑的看了看他,自从上次看到他那么对美媛,再见到时总不想给他好脸。
“你不是能花你爸一辈子的积蓄买辆奥迪吗,怎么就不能再咬咬牙弄辆房车呢?”
“美女,这可是房车,你知道什么叫房车吗,能当房子的车那才叫房车,现在的房子什么价钱你也知道的,这也便宜不了多少吧,你以为是普通小老百姓勒勒裤腰的事儿么。”他走到车子旁边,装模作样的摆了摆造型。
我看着他,不屑的撇了撇嘴。
旁边周承忍着笑说:“他也就开辆奥迪的本事了,不过一群吃喝玩乐的子弟朋友倒是不少,借辆豪车也不稀奇。”
方闻点点头接茬道:“所以说女人如衣服,男人如手足,兄弟多了路才好走嘛!”
我斜睨着他,一脸嘲讽的说:“女人如衣服?所以热的时候就穿一下,冷的时候就扔到一边是吗?”
他笑着皱了皱眉,似乎并不明白我的意思。
“如果有个女人喜欢你喜欢了整整八年,她的青春,欢笑和泪水全部都耗尽在你身上,可惜你不喜欢她,是不是会毫不犹豫的把她当作一件可有可无的衣服扔掉呢?”我紧盯着他问道。
他的表情一时有些尴尬,不自在的看了看周承,片刻又变回嬉皮笑脸的样子说:“那如果有个男人喜欢你喜欢了整整八年,他的认真,深情和不理智全部都放在了你的身上,如果你不喜欢他,又会怎么做?”
他的表情虽然是笑着的,可是眼睛里的神情却是有些咄咄逼人。
是啊,如果是我的话,我又会怎么做呢,除了拒绝别人的方式会比他委婉些,我又能做的比他好多少?而这个好的定义又是什么,坦诚的拒绝还是勉强自己接受?
一时间,我们都顿在原地不再说话,连周承都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我,明明是他们俩的身上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此时却像是要把我给看透一般。这个世界何其癫狂,总是让自以为明白的我们执拗到最后就只剩怀疑了。
气氛正尴尬的时候,我的手机突兀的响了起来。
我怔愣的拿起手机叫道:“涂大妞?”
“嗨,二姐,我下飞机了。”
她清脆的嗓音从电话那一端传了过来。
我惊讶的抱着电话说“你回来了?怎么不提前打电话说一声,我来不及去接你呀。”
“不用不用,我跟他一起回来的,晚上出来吃饭。”
“你把非洲人带回来了?”
“你丫才是非洲人呢,我什么时候跟你说他是非洲人了,白着呢。晚上见了你就知道了,你们又不是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