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你好些了没?”元升伸手摸摸伙伴的额头“呀,怎么还是这么烫?”
任元苦笑着说,“不碍事,只是感冒了而已,发两天烧就好了。”
本来小升坚持要用这些银两给伙伴请个大夫。可是大夫一见他们这幅打扮,理都不理。
就算有银子也用不上。
那个大夫说:“你们的钱不是偷的就是抢的,不干不净。我怕收了会脏了我这双手。”说得那叫一个义正言辞。
任凭元升怎么哀求都无动于衷。最后,还是那大夫不堪其扰,叫嚷着要报官,两人这才无奈离开。
也许是发高烧的关系,平日里在他们看来无异于山珍海味的烤鸭,此刻在小元嘴里也是味同嚼蜡,吃了一点就再也吃不下去了,只喝了几口烈酒,不多时就趁着酒劲躺在草堆上睡着了。
元升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你好好睡一觉吧,我去外面给你抓几条泥鳅,熬点汤喝。”
原来每到下雨,四处山岗之上便会淌下几条浑浊的小溪,在土地庙旁边汇集,向远处流去。
别看这些水浑如泥汤,其中可是有鱼的。
最初的时候,兄弟俩就是靠着水里的泥鳅果腹。虽然只有下雨的时候才有,而且数量不多,但是美味非常,远胜牛肉烤鸭。
想到此处,元升不由咽了口口水,可是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他多少也有些犯怵。犹豫了一下,脱掉衣衫,毅然走进了雨幕里。
今天的雨下的大,水流也急,不过泥鳅却也多了起来。
元升搬了几块石头大致挡在溪流里,不多时,就从石缝中间摸到一条鱼来。正好就着溪水,开膛破肚,收拾起来。
他抓到的鱼小指粗,有一抐来长,通体漆黑。不但滑溜,力气也是大的非常。最初的时候,兄弟俩几乎拿捏不住,从他们手上逃生的不在少数。
不过慢慢有了经验,应付起来也得心应手多了。
这些鱼若是被识货之人见得,多半要惊呼一声“尸鳝!”唯恐避之不及。
原来这些却不是鱼,虽然长得跟泥鳅很像,但是其口中有利齿。
也不是生活在水里,而是滋生在坟地之中,以腐烂尸体为食。因此身体里积累了大量尸毒,才呈现出漆黑色。
这片山地,赫然就是古现镇的乱葬岗。一些暴毙的客商,乞丐,以及无亲无故的当地居民死后都会被随便掩埋在这个地方。
平日里这些尸鳝在地表下蚯蚓般钻来钻去找寻尸体。每逢下雨,土壤被水浸灌,空气稀薄,这些尸鳝便钻到地表透气。不曾想被雨水冲刷而下,继而落入这小乞丐之手。
同样,若是被知情之人看到另外一个小乞丐的现状,多半也会惊呼“尸毒?!”
没错,乞丐任元并不是普通的伤风感冒,而是因为先前吃了这种尸鳝,中了尸毒。
元升家道中落前习练过几天拳脚,体质要好一些,因此暂时没有毒发的迹象。但是任元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也合该他命大。自从剥了李少爷的衣服,两个人几乎每天都能骗点酒来喝,而酒有一定的消毒作用,某种意义上说,也抑制了尸毒的扩散。也因此任元现在才能留着一口气在。
只是现在的两个小乞丐,哪里会知道这些!
不多时,元升抓着几条“泥鳅”,兴冲冲跑回庙里边来。从神像后面摸出一个残破的香炉,出去接了点雨水,又找出从李少爷身上一并抢来的火折子,生了把火,将“泥鳅”放进香炉中,架在火上炖了起来。
香炉是青铜材质,颇有些厚度。过了好一会,水才开始冒泡。随着“鱼汤”逐渐沸腾,一股奇异的香味也随之弥漫开来。
元升又从庙门后找出几块石头,小心得从上面刮下些白色的晶粒,放入汤中,用一根木棍搅一搅,放入口中咂了几下,点点头道“恩,味道不错。”
这些石头也是他们从四处山上捡来的。被雨水淋过之后,再放到阳光底下晾干,这些石头便会渗出些盐巴来。
眼下刚吃过午饭不久,肚子也不是那么饿,索性就把这些泥鳅炖的烂糊一点,留着晚上喝浓汤。
这一番忙活下来,元升又累又困,不一会,就在火堆旁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