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一直提问的男孩跟着路翩翩走在最后,路翩翩看着他问到:“你叫什么名字啊,几年级的?”
“我是五年级的龙建国,老师我可以做你的课代表吗?”男孩仰着头询问到。
“当然了,只要你有学习英语的热情,我当然很欢迎。”路翩翩笑着点头。
“那老师,我可以跟你借书看吗?”龙建国又问到。
“可以啊,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想借书的只要来找我就可以了,如果你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来问我,不一定是英语上的问题才能够来问我。”路翩翩点头,这个男孩看起来和别人就不同,他的眼神里,怎么说呢,透露着一种追求,对美好生活的追求。
回到学校,龙建国便跟着路翩翩一起到她的宿舍那书,路翩翩将所有的书都从背包里面拿了出来让他自己挑选,他选了一本关于世界各国地理环境介绍的大书和一本趣味数学。这本趣味数学本来路翩翩是不太想给的,因为她还想要照上面的题目偶尔给同学提个问缓和课堂气氛的,但是既然答应了就没有不答应之理了,所以便将书都借给了他。
“什么时候看完了就什么时候还给我,不用着急。”路翩翩送他出门的时候叮嘱说,害怕这孩子为了能够早点还书而挑灯夜读。从他小心翼翼捧着书的姿势来看,就知道是特别爱惜书本的人,所以路翩翩一点都不害怕他会丢了或者将书弄坏了。送走龙建国之后路翩翩拿出水壶喝了一大口水,真是失策啊,刚刚居然忘记带水壶上山了。
晚上的时候跟苏倾说这事的时候还被说了一顿,以前在家里丢三落四就算了,在外面还这样,真的怀疑路翩翩能不能够照顾好自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路翩翩全程都很认真地听了他的教导,在心底暗暗发誓,以后这么糗的事一定不跟他说了。
因为这次在山坡上聊天的原因,路翩翩在学校的人气暴涨,基本上全校上下都认识她了。每次走在路上都有一堆的同学来打招呼,而且也有几个胆子大一点的同学来找她借书,她很慷慨就借出去了,如此一来,大家更是觉得她亲切平易近人了。
只是,这样一帆风顺的日子总会有那么一两件糟心事。又是一个周末,孩子们都要回家了,老师们也放假回家了,而路翩翩,除了宿舍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去,这可就真难倒她了。难道她以后每两周就要一个人在学校里过了吗?寒暑假还好说,可以回上海,可是这两天的休息时间,真是去个镇上都闲时间不够啊。
显然,别的老师也看出了她的窘迫,纷纷邀请她去他们家做客,但是做客的话一次还可以长久也不是办法,路翩翩现在正苦思冥想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这时候天上掉下了一个馅饼砸中了她。
龙建国突然找到了她,邀请她去他们家,并且说明了他们家比较艰苦,家里只有他和奶奶两个人,没有别的亲戚了,所以才会邀请路翩翩去他们家的。到时候也可以陪老师出去玩一玩,晚上回来还可以问一点问题,还解决了老师现在的困境,简直是一箭三雕了。路翩翩很诧异自己的窘迫居然被一个小孩子看出来了,而且他还找好了说辞来说服她去他们家,竟然让她找不到词可以反驳,所以便答应了。
又是一番的翻山越岭,走的路比她来的时候的路还要更加难走,但是因为没有背着那个大背包所以要轻松一点。和龙建国一起走的还有同村的小伙伴,大家知道新来的老师要去他们村子里住两天都很是兴奋。
“老师,您真的会在我们那里住两天吗?”一个小女生还有些不敢相信,因为他们的村子比较贫穷,基本上只有出去的人,还没有主动去的人呢。
“当然了,我这都背好行李跟着你们来了,难道还想让我连夜赶回不成。”路翩翩微笑着说。
“那到时候我们都能来找你玩吗?”在孩子们眼里,路翩翩不像是一个老师,更像一个大姐姐。当然,这其中也有学校教室年龄都比较大的原因,所以相处两周之后大家都和路翩翩打成了一片。
“肯定啊,我还想让你们带着我去好玩的地方呢。”路翩翩点头到。
“那我们可以去山里玩捉迷藏。”“还可以去溪边钓鱼。”“去比赛爬树。”“……”大家都七嘴八舌地出着主意,一时间大山上都是孩子们争先恐后说话的声音。
漫长的路程总是有些无聊,于是路翩翩便教他们唱歌。教的是小虎队的《爱》这首歌虽然已经很老了,但是很是经典,节奏感强,路翩翩也一直都很喜欢。
“老师教你们唱歌好吗?”路翩翩提议到。
“好。”众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我唱一句你们唱一句哦。”
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
串一株幸运草串一个同心圆
让所以期待未来的呼唤
趁青春做个伴
别让年轻越长大越孤单
把我的幸运草种在你的梦田
让地球随我们的同心圆
永远地不停转
向天空大声地呼唤
说声我爱你
向那流浪的白云
说声我想你
让那天空听得见
让那白云看得见
谁也擦不掉我们许下的诺言
想带你一起看大海
说声我爱你
给你最亮的星星
说声我想你
听听大海的誓言
看看执着的蓝天
让我们自由自在地恋爱
……
一路换歌笑语的倒是让路翩翩忘记了疲倦,过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达了这个小山庄,从高处可以一览无余,二三十户人家,基本都是土砖房,一层,还带着院落。一一告别同行的学生,路翩翩跟着龙建国一直往里面走,终于在一个比较偏的地方到达了他住的地方。
进门龙建国就喊到:“婆婆,家里来客人了。”说的是本地方言,路翩翩听不懂,只能从语气中知道一点讯息。龙建国的奶奶显然有些惊讶,他们家没有亲戚,那里来的客人。匆匆忙忙从房里出来,路翩翩这时才看到了老人的模样。
佝偻的身躯应该是因为老了而缩水已经不到一米五,并没有拄着拐杖却也走得不是很快,满头的银发让人看不出真实年龄,眼神有些浑浊。
“是我们新来的老师,来家里做客了,她还要在这住两天呢。”龙建国忙跑过去扶住她,路翩翩也跟着进去了。
看到眼前的房子,路翩翩有那么一刻的后悔,随之而来的是满满的心酸,整个房子加起来还没有她一个人的房间大,屋顶是茅草搭上去的,房子里只有一张木板床,看起来还是很破旧的那种,再进去有个小隔间,里面一个单人床大小的用木板搭造的小床,从床上的书看来应该是龙建国睡的了。大厅和厨房就是一个地方,灶是烧柴火的,上面一个黑漆漆的锅,除了电灯其他的电器没有,除了床和桌子也没有其他的家具,真的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了。但是龙建国并没有因此而感到自卑,只是有些愧疚让老师住这么破烂的地方。
“老师?哦,你,你好啊。让您住这种地方真是委屈你了。”农村人大多都对老师有着一种莫名地尊敬,听说老师来家里做客还要在家里住更加惶恐了。
“老人家您不用这么说,其实只要给我一个住的地方就已经很好了。建国,赶紧扶你奶奶进去,愣着干嘛。”路翩翩像是到自己家一样随和,倒是让老人心里少了几分惶恐,只是还是有些忧愁,这家里什么都没有,要怎么招待老师啊。
路翩翩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便主动说:“奶奶,不用特意为我准备什么饭菜的,你们平时吃什么我也吃什么就可以了,我不挑食的。”而且路翩翩还将自己上次从镇上买来的豆腐乳和牛肉干带来了,没什么菜也不要紧。
“奶奶,你先去休息吧,我来炒菜就可以了。”龙建国乖巧地扶着奶奶到里面屋子的床上坐下,然后才出来准备晚餐。
“你这么小就会做饭了?”路翩翩有些惊讶地说。
“嗯。”龙建国点点头,“其实更早的时候就会了,而且村里的孩子基本上都会做饭,这不算什么的。”
路翩翩有点不好意思了,自己现在最拿手的就是康师傅泡面了,其他的还真不做,就连蛋炒饭都不知道该放多少盐合适,简直是厨艺白痴了。果然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是不是应该庆幸自己被人收养了,不用过这种生活呢。
这里真的是贫困得让人咋舌,村子里基本上看不到年轻力壮的青年,只剩下老人和孩子苦苦守着这个家,而年轻一辈们则在外打拼,但是一年来也挣不了多少钱,勉强维持生计罢了。很多的老人这辈子都没有出过村子大门,他们这一辈子的记忆里,世界就是这个小村庄那么大。外面的世界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梦想,遥不可及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