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住风停,月朗星稀,回家的路变得非常顺利,有了这等怪异经历,文茧非但没有被吓破胆,反而心中更有底气。他回到家中,院门没锁,还是自己走时的样子,二叔二婶也不见踪影,文茧心中奇怪,他把古剑放下,自己弄了些吃食,洗漱一番,这番折腾过后天色已经泛起鱼肚白,文茧无心睡眠,独自躺在炕上,心中盘算怎样才能把文宣失踪的事唐塞过去。然而到了第二天中午日上三竿还是不见有人回来。文茧坐不住了,他刚要起身,隔壁的婆娘抹着泪走进文茧家中,看见文茧泪流得更凶了“哎呀,造孽,造孽啊,小文,你叔你婶。”文茧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这婆娘拉着向村口走去,便走婆娘边和文茧说“小文,一会看见了别害怕,好歹最后见一面”,恍惚之中,文茧来到村口,看见许多乡亲围着什么,有议论的,有抹泪的,人们看到文茧来了,都禁了声,给文茧让出一条路,走进去,两付破草席,文茧看到草席下伸出的脚,那是二叔的旧皮鞋,文茧一阵呆滞,“怎么会,怎么会。”,他嘴里嘟囔着,村人们沉默着,村长叹了口气“埋了吧,今天晚上就起灵,天热,莫耽搁了”,几个男人听了便合力将尸体抬起来,“文茧,你哥呢?”村长问,文茧这才回神,扯谎说“哥,哥昨天早上和二叔去县城了”,深山野村,死无对证,村长摇了摇头说“早冲走了”。
文茧回到家,呆呆的回想刚才的一幕幕。昨夜的暴雨,造成了恐怖的泥石流,回村的汽车恰好赶上泥石流发生地,这趟县城之旅变成了死亡之旅。
命运的齿轮不断扭转,有人死了,有人还活着。那夜埋葬过二叔夫妻俩后,村长带队搜寻过文宣的尸体,可毫无结果,根本找不到的,文茧想,文宣就是死,也是死在山里了。文宣算是生死未卜,一家人只剩下自己,文茧想了想,万一文宣回来可就糟了,自己的谎话就会被戳穿了,这小山村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文茧握了握那把古剑,心中暗暗决定,走!
头七过后,一个有些荒凉的早晨,文茧背起行囊,揣着二婶藏在床头柜破袜子里的几千块积蓄,不声不响的独自离开了这片乡土,坐上了进城的汽车。
文茧来到的是遥远的省城南城,这儿可比县城大许多,他买了份地图,理了理头绪,来到南城的开发新区,远离商业区房租自然就便宜,找房置家还算顺利,安定下来文茧看着手里所剩不多的钱,决定先去找份工作,其实这次出门他就拿定主意,半工半读,无论如何也要自食其力,不做没文化的土鳖。
出门前文茧想了想,顺手把那古剑装进了剑袋背在背上。可惜的是文茧年龄太小,又无一计之长傍身,工作自然是落空了,没办法他便来到人力市场跟那些等活的闲汉门靠在墙根底下,这人力市场可谓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只见个留着背头的中年男人眼睛贼溜溜的盯着文茧的剑袋,那男人走到文茧背后冷不丁拍了文茧一下,“干啥?”文茧吓了一跳,“小兄弟也来等活?”男人问道,“嗯”,见文茧话不多,男人便自言自语道“这年头,在这干靠的那么多,也不见哪个找到啥俏活,要我看,老子还不如快回去干****那老本行,来钱快,还不劳碌,真是美哟。”那男人嘴里嚼着草根斜眼看着蹲在地上的文茧,见文茧向自己投来的疑惑的目光,男人连忙添油加醋“运气来了,大赚一笔,娶老婆生儿子,一辈子都不用愁咯。”“大叔,你说的是啥活?”文茧上前询问,男人装模作样的说“小兄弟,小声点!被这帮家伙听见就糟了,这行紧啊,你跟我来。”,男人也不急,神神秘秘的把文茧带到一家饭馆,闻到饭菜的香味,文茧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这几天为了省钱是饥一顿饱一顿,他早就觉得饥肠辘辘了,“老板,还是老三样,快快快”,进了饭馆门,背头男人便招呼着,叫文茧坐了,边倒茶边说“别看这小饭店破,可这有三绝是别地方吃不到的,第一就是香酥鸡,这鸡不仅酥烂美味,独门秘制,里面搁了桂花的花蜜,用枣木锅焖制,不仅有清淡花香更是滋补,第二样是攒鱼眼睛,那叫一个香,第三样就是狮子头,他这狮子头放了新鲜青虾,鲜是不必说了,那层红油汁子更绝,其他的还有猪脑煲,烧乳鸽,鸭子汤,嘿嘿,有机会一定都得尝个遍。”一旁的文茧早就听的吞口水了,待到菜上齐了,他也顾不得什么形象,狼吞虎咽的吃了个饱,吃过饭,文茧感激的对男人说“大叔,谢谢你请我吃饭,还不知怎么称呼你呢?”男人笑嘻嘻的说“没事没事,一顿饭而已,叫我鼠头就好了,不必和我那么客气。”文茧看了看男人,还真是对得起这个名字。
鼠头带文茧来到的是一个整洁的小院,他将文茧引入正屋,对文茧说“小兄弟先坐坐,我去去就来”文茧点点头,鼠头出去后文茧打量了这个堂屋,并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正对门口靠墙处放了张桌子,桌子上供了不知是哪路神仙的神像,显得有些狰狞,鼠头很快回来了,他笑眯眯的坐下“小兄弟,我看你也不是那等磨磨唧唧的人,我就敞开天窗说亮话吧,我说的那个美差就是倒爷。”“倒爷?”“对,将各类古玩字画倒卖,我们就坐中间给人牵线,好货抽成也多,水货自然就少,要看运气了。”文茧再傻也听明白了,这就是倒卖文物,而且还得看运气吃饭,文茧感觉有些不靠谱,鼠头接着说“要说现在市面上那有几个行货,水货到他娘一抓一大把,不过小兄弟,我这儿可有笔大买卖想跟你合作,咱们有油水一起捞,不过。”“不过什么?”鼠头搓了搓手,文茧催促到“快说呀!”,鼠头哂笑着指了指文茧背后的剑袋,文茧恍然大悟,怪不得这样殷勤,原来这死老头在打自己的主意,看来这古剑不是凡物,不过这鼠头是什么时候看过古剑,文茧纳闷,剑不是一直放在剑袋里吗,鼠头仿佛看清了文茧的心思“嘿嘿,小兄弟,不瞒你说,我并没见过你那袋子里的兵器,我只见你脖子上的那块玉就知道是个无价之宝,我干这行也有半辈子了,在业界也有个称呼,就叫做鼠爷,眼尖识货,我看好的货绝对不会错,只可惜这半辈子也只在博物馆看过几次那价值连城的珍宝,做了几次大买卖,年轻也都挥霍了,老来凄凉,无儿无女,今天看到你那玉觉得你袋子里应该是柄剑,如果是剑那么也是把上等尖货,所以想和你做笔买卖,你也缺钱,把它卖给我,如何?”,文茧听了这番话犹豫起来,说实在的这剑他还没想过马上要卖,他总觉得这剑不仅仅是文物那么简单。于是文茧拒绝了“鼠爷,抱歉,这剑是一位有缘的老者传给我的,我卖命也不能卖它。”鼠头愣了一下随即便笑了“原来如此,竟有这渊源,若是早知道我也不会打这主意了。那好吧,今天就算交个朋友。”,文茧以为鼠头会三番五次劝自己卖剑,没想到这么爽快就不买了,也没做他想,看天色不早了,文茧便告辞回家,鼠头也不挽留,依旧笑眯眯的把文茧送到大门外。
文茧回家的路很远,在这个现代化的大都市,不能光靠步行,文茧来的这几天也学会了坐地铁,今天他也是坐着地铁到了开发区,到家已经天边擦黑,文茧洗了个热水澡,见自己衣服也脏了,就顺手把衣服也洗了,洗过后打开从乡下带来的包袱,拿出几件衣服,那是哥哥的衣服,自己只有一套没破的衣服,于是他便把哥哥以前的衣服拿了来。文茧把衣服穿在身上,哥哥,文茧想起了文宣,心像被一只手攥住,不知为何突然充满深深的愧疚感,或许是赌物思人的缘故,他总有种奇怪的预感,文宣并没有死,而且他们有一天可能会重逢,想到这些文茧打了个冷战,心里像一团乱麻,他安慰自己预感毕竟是预感,别太放心上,文宣一定死了,愧疚也没用了。倒是今天那鼠头说自己的玉是个无价之宝,还说猜自己的剑也很值钱,不知是不是真的,文茧摸摸脖子上的玉,他觉得自从带了这块玉以后每次疲惫都消失的很快,过去要休息很久,现在只消一会儿,便有精力充沛,而且总觉得身体变轻了,很舒服,文茧伸手把古剑拿起来,既然那老者说是法器,还是不要卖,文茧边想边把剑袋拉下,眼前的一幕让文茧先是惊讶,而后怒火中烧,哪里还有什么古剑,剑袋里只有块长形铜条!剑被鼠头掉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