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灵羽?破墨?还是……任平生?
似乎在这黑暗里沉睡太久了,以至于刚刚睁开眼,那久违的亮光进入到眼睛时,都无可避免地滚落出几颗泪来。动了动身子,才意识到,自己正浸泡在一河水之中,白色的轻纱衣被河水浸透,变得透明,连同那身子,也是如此。
这是在一处拱桥之下,桥上车水马龙络绎不绝,桥下静谧无比。他再度睁了睁眼,隐隐见着拱桥的石壁之上,有一敞开着得画轴,尽管常年被涨升的河水浸泡,那画轴上的墨迹却未曾化开。
再仔细看看那画上的人,竟没有五官!
莫非是……无靥族的人?
心里这般想着,只觉脑子里一阵难耐的疼痛,手伸去揉揉额角,竟见有二位船夫撑着长蒿而来,路过这拱桥底之时,发现了那拱顶上的画轴。
“哟,这儿居然有一幅画!”一人惊讶地说道,忙喊着另外一人将船停下来,手往那幅画轴上伸去,不一会儿,便摘下了那画,在船板上摊开了。
另一人仔细打量着这话,连连赞叹不已,忽而指着那画轴上的人脸惊呼道:“你看你看,这画上人竟然没有五官!”
那摘画的人见那人这样,直说对方没有见识,没见过什么珍品:“这画啊,我看是戚文公子的!”
“戚文公子的?”
“对!就是戚文公子的,试问当下我们整个平安城,哪位公子的画技最棒?”
“这还有说吗?自然是戚文公子!”
这二人一唱一和,最终认定了那一幅画是所谓的“戚文公子”的未完成之画,倘若画上了五官,那可真谓画龙点睛。尔后,便欲将画轴卷起来。只是这二人的手还未触碰上那幅画轴,便见画轴间放出了异样的光彩,金黄的光芒与白色的光芒相互交缠,宛如两条缠绕的长龙般,飞往了天际。
这二人被这情形吓得慌忙跪在了地上,对着那光芒消失的方向,连连磕头,嘴里直说是自己触犯了神仙,还望神仙饶命!
而浸在水中的他,只感觉身子一轻,竟也往天边飞了过去,正是刚刚那光芒飞去的方向。
温和的风拂过了他的脸颊,将他乌黑的长发吹起,在空中肆意飘扬。一重天、二重天……只是一直跟随着那光芒的方向,一直飞去。渐渐地,速度慢了下来。他落在了一朵白云之上,而那一束金白相交的光芒在他的头顶上绕了几圈之后,也落在了他的身侧。光芒散去,成了一总角小儿。
这总角小儿,面上神情严肃,径自往前走着,似未曾注意到站在身侧的他。
仙界境地,云雾缭绕,亭台楼阁隐于其间,只见着这总角小儿前行了几步,落在了一座宫殿的阶梯前,放眼往那阶梯上望去,那宫殿竟有如几万里之遥。
这该如何上去?他不禁这般想着,轻飘飘的身子停了下来。
那总角小儿也停了下来,望着那遥远的宫殿出神。
“未曾想过,师父的鬼砂法竟使得我飞仙了。”
忽地,不知从哪儿传来了这样的话。他惊愕地看向了那总角小儿,心里纳闷这是否是他的心声,可这孩子的心声为何会飘到他的脑子里?难不成这是梦?
不时,一位仙娥从那座宫殿里飞了出来,轻盈地落在了总角小儿的身侧,见着他那小身板,不由得掩唇一笑:“莫非,你就是鬼砂仙引荐上来的小仙?”
总角小儿闻言,顿了一会儿,答道:“正是。”
“那且随我来吧,司命星君可是在殿里等候多时了。”言罢,那仙娥舞动身上的披帛,一阵绚烂色彩过后,那宫殿的大门已近在眼前。
总角小儿的面上浮现出惊愕的神色,又迅速地恢复如常。
淡淡的熏香味儿自殿内飘了出来,使人不觉心旷神怡。仙雾散去。殿内景色变得清晰,只见大殿之内有一处水池,池内生长着几朵巨大的荷花,池中央赫然是一面立起的明镜,明镜前乃是浓郁的雾气,使人看不清晰那镜面之上是和景象。
他与总角小儿在那镜子前站立了一会儿,总角小儿正欲回头去问那仙娥情况,回头之时,已然不见仙娥的人影。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命格镜?”
总角小儿的心声再度到了他的头脑之中。
他心下一愣,这命格镜的称呼,似有耳闻。
没一会儿,见那命格镜上仙雾散去,乃是不尽的水流自镜面上淌下,这下子,他才知晓,这命格镜的镜面就是这水流。
水流哗啦啦地落入水池之中,声音巨响,而那镜面之上,隐隐显现出两道人影。
他与总角小儿皆被此种现象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再往命格镜上定睛看去之时,镜面上只剩下了一道人影,一位无靥族人。
身着着件白色纱衣,面上罩着条面纱,随风舞动着,若不细看那张脸,单是那比例极好的身段,都觉着这是个少有的美人。只是,这形象令他太过熟悉,可这熟悉还是没能让他想起自己是在何处见到过这位无靥族人。
再看向那总角小儿,这才发现,那人已经无心再看着镜面上的人,反而往殿内走去。
他默默地跟了上去,总觉得自己与这小儿,有着莫名的牵连。
方才在拱桥下时,那画轴上的人也是没有五官的,莫非,那命格镜上的无靥之人就是这位面目精致可人的总角小儿?
总角小儿在大殿之内转悠着,似乎在等待着那一位司命星君的出现。他也跟着一道转悠,来来往往数百次,终于听到了一少年的声音。他转头往声音传来的地域看了过去,正巧是一位身着鹅黄色衣裳的少年向他们疾步走来。只见那少年神情严肃,咯吱窝间还夹着一本小册子,还未真正走到他们的身前,便开口道:“可是鬼砂仙引荐上来的小仙?”
这是与刚刚那位仙娥相同的话语。总角小儿的回答也是一样。
“叫何名呢?”司命问着,拿下了那本夹在咯吱窝间的蓝色小册子,记载着东西。
“破墨。”总角小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