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句话,在纳兰云初的耳里听来,别样的熟悉。似乎在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都有这样一个人,在自己的耳边说着类似的话。他闭上了眼睛,忽地觉着对方将一杯温热的水送至了他的唇前,他抿了一口,口里之前的苦涩感消失了。
“你可是这儿的医生?”纳兰云初问着,“我记得有人将我送到这儿求医,尔后就不知所踪了。这些日子可是你在照料我?真是辛苦你了。”
妙回春尴尬地微笑着,几番欲言又止。
“这么些日子,真的好像做梦一般。请问医生,我究竟是得了什么病,如今怎么也想不起得病时的日子又是怎么回事?”
“无非只是些普通热病,得病时神志不清罢了。倒不是苦了我,而是你的哥哥……”
此话一出,纳兰云初的脸僵了僵,仅仅觉得自己的头一阵难忍的疼痛,几欲要晕过去似的。他的手扶着额头,皱着眉头,一时间身子又出了许多汗。只听他强忍着自己的疼痛,断断续续地问着:“纳兰……青白……他现今在何处……”
“你放心,他没事。”妙回春说着,眼神往窗外看了看,正发现了那只刚刚小心翼翼挪走的灵兽正在窗口处,伸着半个头看着他们,满眼的渴望。“那只灵兽,你可认得?”
见纳兰云初愣了愣,沉思了会儿,又道:“可是,我与哥哥小时收养的小狗?”
踏火忽地跳了起来,从窗口跃了进来,正要扑向床上的纳兰云初亲昵,又被妙回春给制止了下来。“你可别乱来,他还病着呢。”
它一瞬间蔫了下去,将大头放在纳兰云初的身前轻轻蹭着,求抚摸。
纳兰云初的唇上浮起了一丝丝微笑,手往踏火的身上抚去,踏火便慢慢地闭上了眼,已经有许久不曾得到小主人的爱抚了。
平生寻着踏火,来到了窗口处,将窗户抬了抬,问着:“请问,有没有看到踏……”话未说完,便看到了那一对主宠,霎时间竟觉得自己有什么东西被别人抢了。
妙回春注意到了平生,回头对纳兰云初道:“你先歇着,我去吩咐弟子给你送些吃食来。”
纳兰云初自是也注意到了窗口处的平生,听了妙回春的话,一时间也是觉得自己饿得有些难受,便叫他快去快回。妙回春这才退了出去,喊着了平生。
平生道:“他醒了?记得那些事了吗?”
“自然是记起了,你与那位薛公子答应我的事,可也要履行啊。”
“会的,无音答应你的事,他会做到的,你无须担心。”平生弱弱地说着,心下有些难受,“那你去吩咐人给云初送些吃食来吧,我去喊纳兰青白。”
这样一说,他匆匆地绕开了妙回春,往纳兰青白在的那个院子走去。可明显的,他做事并不是十分的有效率。待到纳兰青白来到纳兰云初的居所时,夜已深了。踏火卧在纳兰云初的身侧,睡得熟。
纳兰青白满心的激动之情,悄悄地在窗口看了一眼房间内的纳兰云初,走到了门前,手抬了起来,却迟迟不敢敲响。直到房间内的纳兰云初发现了门口处的黑影,才意识到有人站在那儿多时了。
窗外的纳兰青白的手往门的方向又靠近了几分,只听屋内传来了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的声音:“请问是谁在那儿,为何不进来?”
纳兰青白咽了咽口水,心脏在胸腔内剧烈地跳动着,思索了片刻,慌忙地理了理衣裳,顺了顺头发,待到一切都准备就绪时,才应了一声:“云儿,是我。”
房间内的纳兰云初微微一愣,竟觉着一股热流涌上了眼眶,不受控制地淌了出来。鼻尖有丝酸意,他不由得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丝哽咽地说着:“进来吧……”
纳兰青白还是愣了愣,双手将门推开了来,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皆是欲言又止。
窗外看热闹的人等了许久,等到的却都是无止无尽的安静。平生推了把身边的小童,说着:“你别挤我,我都快出去了!”
那小童也是对着平生翻了个白眼:“那是你长得太胖了!”
这话说着倒是伤平生的心,平生撅了撅嘴,站直了身子,准备离去的时候,正对上了无音,他一惊,再回头一看时,那小童早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于是他颇为不自在地笑着,解释着:“我只是来看看纳兰云初是不是真的想起纳兰青白了,不然他俩打起来怎么办……”这些话,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无音叹了口气,将他抱进了怀里,良久才说了一句:“我们该离开了。”
平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回抱住无音,抱得更紧了。
“我刚刚已经将那人的位置告诉了妙回春。今晚你要好好休息,然后我们就去冷氏王朝。”
“冷氏王朝?”
“嗯。”
平生将头往无音的怀里更靠了靠,悄悄的将泪抹在了无音的衣服上。
月色清幽,寂静流淌,这些过去的时光,都一去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