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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莫忘陌忘

其实永生永世,都能够留下那永远都不想知道的谜底.才是最好的.结果。

--序言

“政儿,你年纪尚小,我国现在民心散涣,恐你能力有限,不能为政。我就暂代你执政,待你年纪大了,我也就放心的交给你了。”

“是,仲父。”

“政儿,太后算卦不吉,要换个地方避避,我们已经在咸阳外盖好了住所,即日便动身。”

“一切但听仲父安排。”

“政儿,朝中文武有多数造谣生事,恐他们有二心,我便逮捕入狱了。”

“仲父一心为国,政儿不胜感激。”

仲父真是个好人,处处为己着想,为国贡献,有这样的仲父也真是好。

每当看到仲父忙碌的身影,少年政总是会这么想。仲父每天总领国事,不辞辛苦,平时又很关心他的日常起居,简直无微不至,年少的政自然是颇为感激。而少年生性贪玩,不用每天在朝野执政,少年政自是乐得清闲。每日少年协同友人游玩,闲来饮酒品茶舞剑下棋,或是弹琴吹箫赏舞谈宴,倒也是笑得没心没肺。只是快乐的日子永远不会太长,事物也不总是好的一面。

咸阳宫外,竹林。

这里是整个皇城中唯一一片竹林了。自商鞅变法以来,秦国始终重农轻商,而这里的土地又很适合粮食生长,人们自然开垦土壤,毁林造田。再加上连年战乱,以及历代君主大兴土木,周边树林也多被砍伐,秦国境内已经很少见到这样保存完整的天然植被了。

竹林绿的发亮,在阳光的照耀下,那绿像油一般,仿佛要滴出来的样子。在那竹林内,一条石子路弥延,曲曲折折地通向竹林内去了。顺着石路过去,是一个凉亭。凉亭并没有什么特别华贵的装饰,看起来与普通的山间凉亭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凉亭上一幅楹联,却凸显出了不凡。

“太阴之极,日月无辉。”

“太阳之极,万物朝心。”

“混沌阴阳。”

伴随着由远即近的脚步声,远方出现了两个朦胧的身影。一个男子的声音回荡在这片幽谷。

“丹兄真是好气魄,这短短几句话,竟被你读得如此震撼,真是动人心魄。”毫不掩饰的称赞之语,偏偏从那个衣衫华贵者口中传出。

“哈哈,”爽朗的笑声转瞬便逝,那衣衫略简的男子,便是停了脚步,言道:“政,谬赞了。你身为大秦君主,却是仍称我为兄,真是折煞我了……”

衣衫华贵者不等男子说完,便打断了男子的话:“丹兄何必因此事而计较。昔日我二人同去赵国为质,若不是丹兄照顾,政岂有今天?无论他人怎么说,丹兄始终是我的大哥。”

男子点了点头:“有你一言我也就放心了。想当初我来秦国为质,并没有受什么苦,这也多亏了政弟呀。”

“这是为弟应该做的。待我执政了,便即刻送兄长回国,从此燕秦两国互为盟友,互惠互利。”政向男子拱了拱手,言道。

丹也是以礼相回,同时言语:“我也是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不过时候仍早,我们还是今朝为乐吧。不知今天弟要与我玩什么?”

政笑了笑,伸手从衣中取出一个木盒,当着对方的面打开了。盒内是两方棋子,泛着浓浓的木香,黑白相映,甚是迷人。政言道:“久闻兄长棋艺高超,今日政便来讨教讨教。”

“好,请,请。”丹听闻一席话,已是喜上眉梢,连忙拉着政走进凉亭,显然已是迫不及待。政笑了笑,铺好了棋盘,便也是入座。

桑海城外,竹楼。

男子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事物,眉头紧缩,似乎要尽力回想起什么,却什么也想不到。“或许某户人家吧。”男子心想。

“吱呀!”木门被推开,一个女子低着头走进了竹楼,却是不经意的看见了床上已经醒来的男子,顿时露出了狂喜的神色。她跑着,很快便接近了男子。她坐在床边,张开双臂,紧紧地搂着床上的男子,眼里闪着几朵亮花。“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女子啜泣着,声音颤抖。

床上的男子看到这推门而进的女子,起初也是怔了一下,似乎有什么很奇怪的地方。但容不得多想,很快,他便被女子抱在了怀里。

“很温暖。”男子心想。这感觉很是熟悉,似乎似曾相识,而那个女子也好像在哪见过一样,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看着女子激动的样子,男子却是毫不理解。待女子稍有缓和,止住啜泣,便开口道:“在下与姑娘素不相识,还望姑娘自重。”

男子的话很轻,传到女子耳中时,却如一个重锤一样,狠狠地敲在了女子的心上。霎时间女子已是面色苍白,嘴唇没有了血色,泪水同时夺目而出。

看着女子的行为,男子更是感到莫名其妙,便接着说道:“姑娘可知在下是谁?此地又是何处?”

男子的声音又一次传来,女子也是怔了怔,很快便明白了。“你可是忘了?”女子抬起头,对上了男子的目光,语气平静,甚是好听。

“忘了?”男子呢喃一句,似乎回想着什么,但很快,那种记忆中的空白感又一次传来,便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无奈,男子又一次看向了面前的姑娘:“在下实在是不记得了,若姑娘知道一些关于在下的事,还望告知。”

“忘了?忘了!”女子语气低沉,目中流转忧伤。“全忘了吗?连我也忘了。呵,真是一个玩笑。说好的永不相忘呢?果然只是童言无忌罢了。”

看着女子的模样,男子却没由来的一阵心痛,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待男子还没来得及反应时,便已经消失无踪了。

她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难过呢?男子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每当他尽力回想时,头脑便传来一阵刺痛,使得他不得不放弃。

似乎是下定决心了一样,女子看着男子,叹了口气,眉锁哀伤,幽幽地问道:“做我徒弟,此生相依为命你可愿,我在,便誓要护你一生安好。”

好熟悉。这是男子的感觉,总感觉在哪里听过一样,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男子抬了抬头,望着女子的眼睛,那眼神充满了期盼,使得男子想要立刻答应下来。可是,“在下与姑娘萍水相逢,此番举动,怕是唐突了。”淡漠的话语从男子口中传出,又是引得女子身体一震。

男子的话语无比冷漠,瞬间便使得女子眼神死寂,空无,她强颜欢笑,却难掩自己深深的失落。“罢了罢了。世事无常,不可强也。”女子扶着床沿站立,背对着男子,泪水又一次打湿了衣襟。“待你身体恢复,我便送你下山。此地是桑海,这里是茶庄。”女子淡淡地说,言罢便离开了竹楼,留下了男子一人在屋。

桑海啊。男子想着这个名字。还好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至少这片大陆上的国家城镇还是很清楚的。男子感慨,便又躺在了床上。

咸阳宫外,竹林,凉亭。

在这个古色古香装饰的凉亭中,林中的鸟鸣仍在继续,而政和丹两人的围棋对弈也仍在继续。

眼看棋盘上遍布丹的白子所占大势,而政黑子的阵势薄如蝉翼,仿佛摇摇欲坠一般。

“弟已经思考了很久了……”丹笑了笑说道,一丝难以压抑的得意之色从他眼中滑过。

在之前的对弈过程中,政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棋路毫无章法,也不计较得失,这与平时的政完全是截然不同,一点也没有政的谨慎小心。现在丹只担心,让秦的君主吃了瘪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

丹决定给政一个台阶下,他顿了顿说道:“依弟看,要不要我们再重开一局?这一盘就当是试试手……”

“不必了,”政仍然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我在等。”

“在等什么?”丹诧异。

“这个。”政目不转睛的看着棋盘,左手微微抬起手指随意的指向林外的飞鸟,右手捻起黑子,颇有力度的按在棋盘上。

这!!!丹瞪大了眼睛,一丝冷汗在他的额头上滑过,他的心在这一刻仿佛跌入冰窟一般。

此时,林外的鸟鸣在刚才的低声婉转之后进入了高潮,一个接一个飞鸟的鸣奏加入交响,仿佛缓慢的涓涓细流与其他交流相汇,顷刻间变成了激进的湍流……不,这不是湍流,这是波涛!数以百计的鸟鸣声在这一刻,简直就像翻腾的大海一般澎湃,极像是海神在绝境中的怒吼,其间带着一股无法阻挡的力量乘着波涛前行。

一子逆转!丹完全没有料到会出现这一步,只是这一颗黑子落下,却让本来黑子被白子包围的境界一下子就翻转了过来!黑子靠着看似薄弱实则紧牢的围阵,围杀了所有抱作一团的白子,而白子在接下来的步骤里根本没有能够再下落的空间,仿佛是面对着无法阻挡的力量一般,整个白子的围阵被波涛冲散,随即尽数被反歼!

这样的政……绝对不容小觑!

丹努力抑制着颤抖的身体,无力的垂下捏着一颗白子的手。

“看起来,是我赢了。”政整了整领子,依旧一副淡然的样子。

对弈中。

政很是开心,能与自己最尊敬的兄长对弈,这实在让他感到兴奋。只是……

“你,真是太天真了。”一个沧桑的声音响彻在政的脑海。

“你是谁?”政回应着,这突然的声音另政感到毛骨悚然。他警惕地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如政所料,沧桑的声音又一次出现,还是直接传到了他的脑海。

“我是谁?我自然是秦国的君王。”政不明白,他大声地争辩。

似是不屑一样,沧桑的声音很明显多了一丝玩味:“大秦的王?呵,你又哪里有一丝君王的权威了?自己没有一点的权利,时刻活在别人的背影之下,这是一个王该有的吗?”

“仲父是好人,他替我着想,暂代朝政,又安抚母后,爱过爱民,这样的人有什么不好?”政不服气,对着声音大吼。

“好人?秦国什么时候变成吕家的了?况且他真的有那么好?你母后又诞下两子,这你也是知道的吧?你父王去世已久,这些该怎么解释?而且你所谓的仲父,正准备谋害你,自立为王呢。你却在这里说他是好人,当真是为仇人说话啊。”

“我不信。仲父怎么会这样对我?”政大声嘶喊,语气明显有了丝痛苦。

“这是明显显的事实。杀了他,你将保住你的性命。杀了他,你将正式成为秦国的王。杀了他吧,让叛徒血染铁剑,照耀你的荣光。告诉我,你恨谁?”这古老的声音震荡在政的心头,另他不禁全身颤抖。

“吕不韦。我恨吕不韦。”政目光阴沉,咬牙切齿道。

“错,”政面色诧异,“你要恨的是这个世界,是这六国封建的社会,没有这些,又怎么会导致你现在的痛苦。记住,灭六国,一统天下,这只是你的第一步。那个时候,我将永生不死;而你,将加冕称王。记着我的名字,我叫,‘东皇太一’。”

尾声。

“看起来,是我赢了。”政整了整领子,依旧一副淡然的样子,眼神却满是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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