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想到花妃竟然疯魔了一般冲上去对酒墨动手,就如同没有人意料到后者竟然一个狠狠的耳光将她打下台阶。
红衣身影跌在琉璃阶上,发髻散开,摔了一地的金簪细软,狼狈不堪。
“四弟,我要收回之前的话了。南陵的女子可不都是温婉的啊……”斗于擎空被那清亮的巴掌声吓到,收回了先前对酒墨生的几分遐思。
斗于浸泡端着酒杯的手一顿,是了,她那样的风采逼人,怎会如了南陵帝的愿,去做那把分兵权的刀……
胸腔像是翻了一杯烈酒,涩不得说,灼的心抽痛。
酒墨,酒墨……
承释作思索状,薄唇抿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老雷,小诺和她,你觉得谁狠一些?”
“将军,你别说笑了,这没有可比性。提到诺副队,队里可是十个里九个怕的,没几个敢和她犯上。更别说是在南陵这个温水温土的地儿,生长在深宫的女儿家。”雷秉说着使劲挥了挥他那熊掌,带起一阵风,“反正老雷我不信,我看将军这回是看走眼了。”
若换别人这么跟他说话,承释估计会直接让他飞。但雷秉不同,那是他最忠实的下属。
“用中原的一句话来说……”承释嘴角勾起,鬼面下看不清神色,“拭目以待。”
本将真的期待,酒墨。
“将军……”
“说。”
“拭目以待是什么意思?”
……
“公主!你这是在做什么!”皇后像是吓了一大跳,睁大了美眸,“耍性子还不瞧着地方!”
酒墨瞥了她一眼,上挑的丹凤眼中肆溢着冰冷,嘴角挂着邪魅的弧度,看的皇后一怔。
“皇后娘娘,花妃娘娘不懂规矩,公主便教教她。您难道也不懂么?”
红衣劲装,面容姣好的女子,正是连城。谁也没想到这个一直侯在一旁的女子竟然会挑这么个时候说这样的话来。
“放肆!你一个小小的侍女,胆敢这样和本宫说话!酒墨!这便是你弱水殿的人么!你是不是太过恃宠而骄了!”
规矩!竟然有人敢在她面前提规矩!好,好啊!她真是太多年没有听过了!
“恃宠而骄?”酒墨玩味的笑笑,“皇后,你在放屁么,本宫收拾个小小妃子,还需要恃宠?你当本宫是你呢。”
“噗”
在场有人忍不住笑出来,这样一触即发的场合下,竟然说出这么个……不文雅的词来。真真是呛的皇后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半天憋出了一个字,“你!”
“再者……我弱水殿的人,你还管不着。”
“酒墨!你就是这么跟皇后说话的吗!”老婆被当众羞辱了,自然是折了男人的面子,南陵帝终于肯出声,“皇后乃一宫之主,后宫皆由她打理,她怎么管不到你!你胆子真是够大!还不快给皇后道歉!”
“凭什么?”酒墨一挑眉,挑衅的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便叫南陵帝看出了什么。原来你是故意的。故意给花妃下绊子,故意羞辱皇后,以此激怒他是么。南陵帝皱起眉头,他突然发现面前这个女孩他根本不认识了。
以前她整日粘着他,跟在他后面一口一个皇帝哥哥,甜美可人。性子却是张扬跋扈,因嫉妒活活烧死了一个妃子,被他禁足了两年。
两年以后,却是再也认不出她了。
冷淡如斯,不染繁华。
“凭什么?”南陵帝低声重复这两个字,“以前你便是这般跋扈,朕禁足你两年。如今你却是不知悔改!今日宴会结束,你给朕待在宫里哪儿也不准去!好好思过!”
酒墨身子一震,像是要承受不住晕倒过去。连城眼疾手快上前接住了脸色“惨白”站不稳的酒墨,“公主!公主您没事吧!”
后者一副奄奄一息被打击的样子,张了张唇却是无话可说,凄惨的闭上眼,脸上写着“你不要管我让我去了吧”的伤心欲绝。
连城唤了两声“公主”没有回应,便是抬起头,悲愤道,“皇上!您为何这般对待公主!公主何错之有啊!”
“何错?好,朕告诉你。侮辱当朝官员,殴打贵妃,与皇后顶嘴,她还把朕放在眼里么!”
“皇上!恕连城多嘴。”连城咬咬牙,似是要说什么。酒墨无力的伸手,“连城,不要……”
“公主恕罪!连城实在不能看您承受如此大的委屈!”连城拼命挤了几滴眼泪出来,“众所周知,我家公主乃先皇亲封,赐国姓,予御国监国公主名号,入住弱水殿。是宫里最尊贵的女子。花妃亲口说出想要谋杀公主的话来,那便是谋杀皇族啊,公主打她一巴掌,不仅是惊吓之余,也是为保她一命啊,难道有错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花妃有了这份心思,成与不成,她都要死。但连城的话已然起到了作用。
在座开始窃窃私语,南陵帝脸黑了,他最讨厌的,就是酒墨的这个身份。
连城跟没看见似的,继续说:“开国皇帝建成弱水殿后便下旨,弱水殿自由管理。凡弱水殿主人皆是当朝身份最高的女子,凡弱水殿当职皆弱水殿之主可嘱事。连城乃弱水殿十八骑之一,皇后她如何管的了?”
众人哗然,这一点,是无人知道的。没想到这公主的权,竟然这么大。
这次,连皇后的脸也黑了。这么说,倒真是她不懂规矩了么!狠狠咬着红唇,袖摆下的蔻丹无意识的撕扯着华服。
“如此,皇后与花妃不同公主行礼,反倒是公主的错,公主不懂礼数了么?皇上,公主对您,对南陵皇朝的心意,您始终无法理解吗?这岂不是叫人寒心呐!可怜公主身子本就娇弱,如今还受了如此大的打击……呜呜呜……”
说完连城就将脸埋在酒墨身上,低声哽咽起来。暗暗呕道,还娇弱,宫殿后面的竹林都不知被公主削了多少次了,亏得她好意思说……
身子娇弱?那还打的水家护卫跟狗一样?
活活将毒蛇剥皮拆骨,煮了一锅肉汤?
斗于浸泡和南宫默默低头……
南陵帝震惊到了,所以酒墨还是爱慕他的?这一切转变……都是为了告诉他,她已经懂事长大,可以站在他身边了么?
酒墨幽幽睁开眼,虚弱无奈道,“连城,你何必……”
“公主!话已说了,要杀要剐,连城绝无二话!”
“唉,你既一心为我,我如何忍心?罢了。”酒墨说着走到花康身边,将后者扶起,“花侍郎,你放心。花妃她一时鬼迷心窍做错了事,本宫怎会怪罪于她,伤了一个做父亲的心?”
然后缓缓走到南陵帝面前,大义凛然,“花妃的罪过花侍郎要担,可花妃侍奉皇上之久,花侍郎是我南陵重官,于情于理,皇上自然无法取舍。酒墨身为公主,怎么能看皇上为难?因此……酒墨愿前往北山山神庙,吃斋清修,为南陵百姓祈福,以抵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