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一碗龙须面,步喙乢把筷子放下看向了叶清影:“凌霄,你不是要回宗门么,怎么就停在这了,还跟人学起了灵膳,呵,你有那么闲么,啧,你最近,到底寻思着什么呢?”
叶清影抬了抬眼皮子,眼底也是乏闷无比:“不知道。”只是觉得,不能走,可,为什么呢?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不由得再一次合了合眼,她到底在等什么呢?可是她就是觉得,自己不能走,那么强烈的感觉,让她自己都心惊。
“算了,这也不算什么,我陪你。”步喙乢抱手看着她眉开眼笑的说到,如三月河畔上沐浴春风的桃花,纷纷扬扬乱人心绪。
她转身不再看他,可是忽然,她一合眼,却又看见了……
一道幽暗狭隘的峡谷冥河之中,浑浊泛黄的河面水浪滔天,浪滔涌。九天之上阴云滚滚,雷霆翻涌电轰鸣,不时传出一道道凄厉的尖叫声,尖锐的风好像盖住了她的全身,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沉闷得她透不过气来,幽暗昏溟不似是凡间之景。
一只九头鸟忽的向天长鸣,浑浊的河水翻涌,无数生灵在河水中凄厉的哀嚎,随之被卷入滚滚的河水,结成秽堕,九头鸟的身体越加凝实了,阴郁的死气升上天空凝成巨大的漩涡,竟看不见一丝光明,凶煞至极,郁炎遮天。
她的裙袂拥着大朵大朵暗红色的花,在水波荡漾的昏黄河水中犹如是一朵正在盛开的至艳红莲,青丝与风凌冽在空中,与血色的怪物周旋,她抬头看着天空,手握一柄断剑,面色苍白毫无血色。
月白长袍的少年在水面泠泠而立,水天一色的昏暗中让她恍惚不已,不知是十八地狱勾魂的使者,还是因光而行踏水来归的侠客,哪个“她”忽的哭泣不已:
“为什么,为什么回来啊!”
斑驳水色中,那人破开结界逆光而来,阴风遮不住他眼中潋滟的风华,他似乎有笑着说到:“还想带你回家呢。”
她一睁眼,一切都烟消云散,眼中是深深的血丝,唇色苍白,浑身都是掩不住的疲倦,多少次了,来到夙道城后,一次次在眼底浮现的场景,不知是预示还是警告,让她烦闷不已,心中又强烈的阻止她离开,让她守在这里。
步喙乢收起了碗筷,眼中收起了嬉笑,看着她苍白的面容掩不住的心疼,他不知她这几日发生了什么,她也不愿与他说明,身上的疲倦愈加深沉,他也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忽的就反悔了,扯住了她的手,烦躁的讲道:“咱们走吧凌霄,别留着这里了,爷在这呆腻了。”
叶清影顿了顿,想将手扯回却发觉她挣不开,皱了皱眉:“不行,我要留在这。”
步喙乢顿了顿,忽的就发火了,正视着她的眼睛大声说道:“爷说了!跟爷走,别留在这里了!”
步喙乢的手握的更紧了,她也因这几日的疲倦忍不住的生气了:“望舒!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啊!别管我!”
步喙乢皱起了眉头,咬牙说道:“小爷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我在夙道城百里外的红枫林等你!你敢不来试试!”
他甩袖而走,她也不愿逗留,如此原本相谈甚好的二人便是不欢而散。
门外的葵树开阵稀稀落落的花,风过,有残花拂过他肩头,忽的,有几声雀鸣淡下,无人知,远方,一双凤瞳忽的掀起,浩荡的黑水开始翻涌。
多年后,每当她想起这般场景,都会哭泣不已,若是,若是她当年跟他走了,是不是,一切结局都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