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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一起下地狱

我一步步退出程家别墅,庄严在门口看到泪流满满,嘴角流着血的我,吓得瞪大了眼睛,急忙要帮我检查伤势。

我推开他,发疯一样的向山下跑,庄严跟在我身后一声声喊着“洛阳,洛阳!”

他们为什么都还在我身边?我都已经这么不堪了,他们为什么都不恨我?

我在庄严面前跟程方霖跑了,让他守在街上等了一夜,而我,在跟程方霖男欢女爱逍遥快活;程氏是程家付出生命代价经营起来的,却被我的报复烧成断壁残垣;程方霖忍受着我三年来的心猿意马,我对他近乎残忍的虐待报复,他却回报我始终如一的真心……

为什么?明明是我辜负了他们,他们为什么还要对我那么好?!

庄严终于一把抓住我,焦虑的眼中燃烧的火焰几乎把我烧成灰烬。我别过头,不敢看他,不敢用这颗脏到我自己都嫌弃的心去看那双澄明的眼睛。

“洛阳你怎么了?程家怪你了?”

他抓着我的肩膀,焦虑的问我,我哭着摇摇头,挣脱开他的手臂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是我不配,是我不配他们的宽容厚爱。

庄严送我去了青山。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后,我一直不敢去青山,不敢去见妈妈。可如今,除了青山,我似乎找不到可以去的地方,可以倾诉的人。

一束紫色的风信子依旧躺在妈妈照片下,花朵有些枯萎了,想必是昨天放上的吧。顾风华,你每天都来跟妈妈忏悔吗?忏悔你害了她一辈子,还是忏悔你选择了董清跟顾晓晓,却忘不了妈妈跟我?

我把那束风信子扔掉,对庄严说:“庄严,我想跟妈妈单独待会,你先回去吧。”

庄严点点头,对我宽慰的笑笑。“我在出口等你,有事给我电话。”

我坐在妈妈墓碑前。轻抚着妈妈的照片,把这段时间积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吐了出来。

“妈,刚刚是庄严,他送我来的。你知道吗,杜茂青回来了,他来看过你了吗?妈,你说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捉弄我们呢,明明等他回家的时候,他不来。可我们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安之若素的时候,他又回来了。

妈,我不想跟你说的,可我真的快疯了。程方霖遇到麻烦了,是我给他的麻烦,程爸爸跟琳琳都没怪我,可我没办法面对他们了。我要做的事,是会牵连他们的坏事,可如果不做,我会一辈子怪我自己,恨我自己。

我该怎么办呢?妈,程方霖说他很爱我,想跟我过一辈子,可我真的没办法跟他像以前那样相处,尤其……顾晓晓也爱着他,爱的那么惨烈决绝。

每次跟程方霖在一起,我都会想起顾晓晓的话,她说她想杀我,却如何也下不去手。我不是会把自己的爱情拱手相让的大善人,可面对程方霖,我总会想起顾晓晓,想起杜茂青。

还有庄严。妈妈,今天早晨他跟我求婚了,我该拒绝的,对吗?我真的有拒绝的妈妈,可庄严,是我想了二十几年的梦想,况且我伤害他那么多,真的不忍心再看他伤心难过。

妈,我没有拒绝庄严,还因为,我真的累了,想离开这一切,远走高飞。庄严开出的条件太有诱惑力,他说会带我走,我真的,真的没办法拒绝……”

我跟妈妈说着,泪水不觉已经布满面颊。待一束艳丽的紫色风信子出现在眼底的时候,我愕然抬头,顾风华看着泪流满面的我,眼眸中满是疼痛。

“洛洛……”他伸手要拉我起来,我别过头,擦干泪水自己站了起来。

“你来干嘛。”我哽咽着冷漠的质问他。

“来看你妈妈,洛洛,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信我。可你知道吗,从离开你们的那天起,我的生活就停摆了。除了工作,我全部的时间都用来想你们。我把你们的相片随身带在身边,时时刻刻都在后悔没有陪着你们。”

他哀痛的看着妈妈的照片,相片中的那个洛清,还是年轻美丽的样子。而站在她面前的顾风华,却已经白发斑斑。

我看着此刻颓然沮丧的顾风华,忍不住笑了。

“你想念我们,后悔没能陪着我们,那你可以回来呀。抛下美国的财产,妈妈不会嫌你穷,我不会怪你当初离开我们。可你扪心自问,在你心里,钱财跟妈妈,哪个更珍贵,更让你没办法放弃?!”

“洛洛!不是因为钱,难道在你心里,爸就是这么不堪的人吗?我不离开美国,是因为晓晓跟她妈妈,他们同样是我的妻子女儿,我不能这么对她们……”

“闭嘴!”我大吼着喝住了顾风华的话。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妈妈面前这么坦然地说他还有妻子女儿?怎么说得出他骗了妈妈,让妈妈等了一辈子,爱了一辈子的人,竟然把她当做妾氏弃如敝履?

“你走,现在就走,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妈妈!”我指着他,毫不留情的赶他走。

他却站在那,一双猩红的眼睛看看妈妈,又看向我,乞求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说出了我在这世间29年来所听过的,最无耻的话:“洛洛,爸爸想求你撤诉,放了晓晓。她是无辜的,你是她亲妹妹,她怎么会害你?”

我昂首看着天,心里,已经泪流成河。我的爸爸,在背弃我24年之后,终于再次狠狠伤了我。

可他却浑然不觉,依旧厚颜无耻的站在那,用一副慈父的表情恳切的祈求我:“洛洛,一切都是爸不对,爸愿意做所有可能的一切弥补你。你放了晓晓好不好,你们是亲姐妹,相煎何太急!”

我深吸口气,绝望的看着顾风华。原谅吗?我原谅他,谁来原谅我?我对程家犯下的罪,谁来帮我涤清?

“你真的可以付出任何代价,换取我的饶恕吗?”我看着他,一个邪恶的念头在心底发芽。

顾风华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哀痛如死灰的目光忽然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他急急点头:“愿意,洛洛,你说,我跟晓晓妈妈会尽全力满足你!”

晓晓妈妈?我回头看着妈妈如花的笑靥,狰狞地笑了,顾风华隐隐察觉到不对,却还是镇定的期待着我的条件。

“你去跟董清离婚,恢复杜茂青的身份,在这陪着我妈妈。她走了八年了,你很想她不是,那就陪着她吧。”

随着我清冷的话音落地,顾风华脸色变得煞白。他看着妈妈的相片,竟然微微打了一个寒战。“洛洛,你要我……”

我这才意识到他怕的什么,可笑之余已经完全绝望。“不用你死。死太容易了,你不配。就在这给妈妈守着墓园作伴吧。不用守一辈子,三年可好?这三年里,天天来看她来陪她,把你欠她的在这三年里全都还给她。”

顾风华目光虚无的扫过这片墓园。三年,他做得到吗?

“还有,”我看着顾风华,说出我的要求:“我要你把顾氏的财产全都给我,三天之内办妥所有手续。董清不是要救女儿吗,那就拿出诚意来吧。只要办妥手续,顾氏改姓洛,我立刻撤诉。你留在这守墓园,董清母女滚回美国,再也不要回来!”

我说完,挑衅的看着顾风华。他呆滞的看着我,仿佛刚刚我说的是火星话,他听不懂一样,全然没办法接受的状态。

我笑了,捡起他拿来的那束风信子,拼尽全力扔了出去,转身对妈妈说:

“瞧,妈,我们终究是爱错了人。这是爱的代价吗,我会替你讨回公道。刚刚我没跟你说,顾晓晓蓄意要杀我,可她在警局狡辩死不承认。

她想找替罪羊顶罪呢,可是她口口声声失踪了的真凶,大概这辈子都找不到了。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她留在监狱里。

妈妈,顾风华害你等了一辈子,害你无辜为他生育了我,背起了那么大的责任负担。我就让他捧在掌心如珠如宝的女儿还你一辈子,好吗?”

“洛洛!”顾风华在我的刺激下终于有了反应,他恐惧陌生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终于不再扮演父女重逢的苦情戏码,揭开了本来的面目。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我爱你们母女的心,从没有掺一点假。洛洛,你把所有的一切牵责给晓晓,你的心里就安心吗?

程氏本来可以得救的,可你把晓晓送进监狱,让顾氏自顾不暇,不能给程氏注资,看着程氏败落,你就开心吗?洛洛,爸爸爱的那个可爱善良的小女孩哪去了?你的心,怎么可以这么毒!”

他气势汹汹的谴责我,我狰狞的笑着面对他。

“从你背弃我们的那天起,就注定了咱们要一起下地狱。要不怎么说虎父无犬女呢。”

顾风华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上。他惨白的脸上落下两行清泪,看了我很久,终于闷声转过身,走了。

我对着妈妈的墓碑看了很久很久,直到庄严来找我,用温热的手指擦干我已经浸湿的冰冷的面颊,我才恍惚回过神来。

他心疼的看着我,把我抱在怀里,轻拍着我的肩膀。他说:“洛阳,跟我走,我带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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