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洛阳，我累了。”我从他手臂里挣脱开，双手分开他假寐的眼睛。
“瞧，你还醒着呢。”
程方霖无奈的拂开我的手臂，靠着枕头坐在床上。“我能抽根烟吗？”
我摇头。
“洛阳，”他整理下情绪，偷着疲倦的看向我：“过去什么样子，真的那么重要吗？我们现在过得不好吗？干嘛一定要纠结在过去？”
“可我想知道。我想正视我们的婚姻，这样即便顾晓晓之流再跟我说什么，我都不会被打倒，都不会怀疑自己怀疑你。”
程方霖的焦灼在攀升，他下床拿起香烟，在我坚持的目光中再次妥协的扔掉。
“我怎么样，对你如何，你自己看不到吗？管别人说什么干嘛！”
“可别人总会给我些震撼的消息。程方霖，你愿意看我像个傻子一样被自己的过去搞得狼狈不堪吗？”
我们的对话，不知不觉中演变到了争吵的边缘。程方霖看着我，狠狠攥紧了拳头，又松开。我下床走到程方霖身边，伸手牢牢抱住他的腰。
“程方霖，我是你的妻子，谁也改变不了。我们之前即便不恩爱，也过来了，何况现在？六年前我会选择你离开庄严，如今也会留在你身边。你在怕什么？夫妻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跟坦诚，你教我的，都忘了吗？”
良久，程方霖重重叹了口气，伸手抱住我。
“磨人的东西，洛阳，我大概真是老了，”他捧起我的脸，俯身吻了我的唇，缠绵缱倦的柔情。
“从前的事，我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你说我胆小也好，懦弱也行，可你知道吗，现在的你，是我程方霖最珍贵的人。我喜欢看你没心没肺的笑，喜欢看你偶尔发神经耍小聪明给我惹麻烦，喜欢看你在厨房给我做饭，喜欢跟你这么贴心纵情的在床上释放。我爱你，你懂吗？”
我的心，被程方霖的情话搅得乱七八糟，先前组织的语言全都派不上用场，只能把脸埋在他裸露的胸前，听他有力真实的心跳，一遍遍回味着他的话，寻找可以说服他的理由。
“如果，我保证你的洛阳不会丢，不会跑掉呢？”
他微微皱眉，有些头疼的样子凝视着我。
“程方霖，我只想找回那些记忆，你不帮我也没关系，我自己可以。但是，请你别干涉我。可以吗？我保证不论想起来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一定不会让它干扰我们的现在。”
程方霖松开我，第三次摸起桌上的香烟，我一把夺过来，扔进卫生间的垃圾桶。
“洛阳！”他有些气了。
“你不是说，想要个孩子吗？”我红着脸，声音低的自己都没好意思听到。
程方霖皱着眉愣了愣，忽然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你说什么？”
“吸烟有害健康，你想早死……唔……”
我的话，软化在他狂喜的唇瓣中。程方霖漆黑的双眸中燃着我从未见过的喜悦兴奋，“洛阳，你认真的？”
我红着脸，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点了点头，旋即就被程方霖扑倒在床上。
云雨的缠绵，我与他都不陌生，但孕育着希望跟生命的激情……我有些惶恐，洛阳，你真的想要个孩子吗？
连夜的折腾，早晨醒来时骨头都酥了，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程方霖昨夜还说着自己老了，一大早就连人影也见不到。亏着他老了，他要年轻点，还不是要上房揭瓦了。
念叨着下了楼，程方霖正拎着个袋子满面春风的进门。见了我，乐颠颠的一阵风一样的跑了过来，不由分说横抱起我就往二楼跑。
“你疯了，放我下来！”我锤着他，程方霖贼不溜丢的瞪我一眼，由我打闹。
到了二楼，把我小心轻放的搁在床上，才长吁口气，把袋子里的一个小盒子递给我。
“这什么？”我莫名其妙的接过盒子，瞬间涨红了脸。
“脸红什么，洛阳，你也是要做妈妈的人了，至于这么薄的脸皮嘛！”程方霖奚落我，顺便从袋子里又拿出一盒验孕棒。
“你买这玩意干嘛！”我扔还给他盒子，满脸尴尬羞涩。
“呵，八成是太兴奋了，睡不着就出去逛了逛。药店的人说这个很好的，受孕两天就能测出来，我算着，咱们每天都验一下，这样有了宝宝第一时间，咱们就能知道了，这多好！”
好，好极了。我干笑两声把得了妄想症的程方霖关在浴室外面。而浴室里，对着镜中脸上红晕未消的人，心里却复杂到极点。
要个孩子，随口说来的话，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考量的话，却让程方霖兴奋地发了疯。可我，真的做好准备当妈妈了吗？有些凉的指尖轻抚着平淡的小腹，这里面有了宝宝吗？妈妈，我真的可以做妈妈吗？
脑中忽然闪过庄严吸烟的样子，心口蓦然一阵刺痛。庄严，如果我有了程方霖的孩子，你就会对我死心，可以重新开始你的生活，是吗？
凉水浇在脸上，程方霖还在外面叽叽喳喳的嚷着受孕初期的注意事项，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决定把这一切交给命运。
程方霖的兴奋一直持续着，每天早晨都拿出一盒验孕棒，赶着我去洗手间测孕。从最开始的忐忑，到一次次的平静，到程方霖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我就这么在程方霖孜孜不倦的努力下，过了一个星期。
虽然一直没有测到有孕，但跟程方霖的关系却有了微妙的变化。
什么呢？我说不好，感觉上，彼此更近，更贴心，更信任，更像，正常的夫妻了。
比如说，从前程方霖很忌讳跟我说过去的事，但前几天一起在花房读书摆弄画的时候，程方霖会看着我出神，然后喃喃来句“一直想这么看着你画画，真好。”
“从前你都不看我画画吗？”我拿着画笔，小心的“随口”问他。
程方霖皱皱眉，嘴角扬起无所谓的笑：“你以前忒膈应，大爷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我抄起身后的靠垫朝他丢过去，程方霖笑着接住，嚷嚷着谋杀亲夫，他可怜的娃，怎么就遇到这么个狠毒的妈……
因为这个尚未来到世间的宝宝，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好到我几乎以为这样的幸福可以永远：
我跟程方霖会有我们的孩子，从此三口、四口相伴一生；庄严会看到我幸福，然后开始他的生活，没有我的生活；我失落的八年会随着时间慢慢回来，即便真的再也找不到，也会如程方霖说的，那八年的空洞，由今后几十年的幸福填满。
如果真的可以这样，该有多好。
得知我跟程方霖准备要孩子，程爸爸笑的嘴都不会闭了，立刻着手安排我去医院做全面检查，还勒令程方霖必须戒烟戒酒，如果工作很忙，就索性不要去上班了，公司的事有他。
总之，全心全意伺候我，顺着我，不许做丁点让我生气的事，就是程方霖目前最重要的工作。
我拍拍程方霖的小黑脸，享受着总裁亲自捏腿按摩，把那几天在程氏上班的时候受的鸟气连本带利的跟程大总裁讨了回来。这样的意气风发让我不由得再一次感喟，程爸爸真是亲人啊！
然而程方霖的脸就比较耐人寻味了。我不客气的蹬他一脚，差点把蹲着给我捏腿的程总踢翻在地上，“怎么滴，伺候本姑娘，你掉价啦？”
程方霖一个白眼翻过来，骇人的气势让我不自觉缩了缩脖子，但反应过来目前自己的地位，立马不客气的又给他补了一脚，回瞪回去。
“呵”，程方霖乐了，“洛阳，你有没听过一句话，月满则亏。做人做事还是有点分寸的好。”
“你什么意思？警告我这么使唤你，当心以后你会打击报复，让我收敛点？”
程方霖没表态，但写着“好自为之”的目光却实实在在落在我身上，这让我很恼火。立马收回双腿，讪讪别过身子不再理他。
“洛阳”，程方霖的声音带着些许伤感的味道传来，“如果可以，我倒真想这么跟你过一辈子。”
“拉倒吧，我可没这福气让程大总裁伺候。您还是该干嘛干嘛去吧。”
程方霖并没像往常那样跟我胡搅蛮缠，他静静看了我一会，留下一句“早点休息，明天陪你去医院检查”，就真的该干嘛干嘛去了。
我咬口苹果，看着他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医院还是上次我出事后住的那家，程爸爸估计跟院长关系不错，这给我检查的妇科医生，也是很权威的样子。
抽血、化验，一系列的检查做完，拿着结果单给医生看的时候，程方霖的脸比我明显紧张得多。而我的心，也随着医生越来越紧的眉头，一点点揪了起来。
“医生，我的情况怎么样，有宝宝了吗？”我忐忑的问道。
医生摇了摇头，抿抿嘴唇看了我们几眼，似乎在考虑该怎么告诉我们。“程先生，程太太，坦白说，程太太目前的情况，恐怕不容易受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