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个弹洞正中靶心,李暮云低头退下一个打空的弹夹。作训服的袖口挽到手肘,李暮云又拿过一个弹夹。
“砰!”没有关系!她还真是看得开啊!
“砰!”她的妹妹父亲都多多少少把自己看做亲人,只有她严守礼仪,深夜也穿戴整齐,一口一个谢字!
“砰!”他气恼!她越是温柔淡定,越是完美无缺,他越是气恼!她越是不在乎,越是自得其乐,他越是气恼!
“砰!”因为明明见过她不温柔淡定,不完美无缺,明明见过她是怎样在乎自己的妹妹,明明见过她那样放松的,亲昵的,宠溺的样子,因为见过这些在她理智盔甲缝隙中闪光的小碎片,所以气恼!
“砰!”他感到悲哀,三十年了!从记事起就开始的严谨的皇族教育;17岁进入军队,一路枪林弹雨,一路伤痕累累;后来放弃继承权决心为国家做点实事,明枪暗箭,百转千回!三十年了,每次这样的时刻,大兵压境,身心俱疲,自己永远是孤身一人!没有人理解,没有人在乎!
“砰!砰!砰!”当李暮云终于打光了所有的弹夹,把手里的枪拆成一堆零件,叮叮当当的掉落在油毡上的时候,作训服已经微微汗湿了。他盘腿坐下,慢慢擦起了抢。
在李暮云的世界里,一直是杳无人影的。天生属于皇族的高贵和军人刚强的骨气,使得很少有人能真正进入他的世界,与他处在平等的位置。也许是第一次遇到了这样一个奇妙的存在吧,吴娆她是那样的优秀理智,没有一丝的浅薄矫情,一切以利益最大化为目标,仿佛就是另一个自己。她甚至还同时保留了一些最真挚的温柔,使得自己羡慕,羡慕那享受着她关怀的人。罢了罢了,李暮云已经整理好了思绪,本就是自己莫名其妙起了妄念,原本就是单纯的合作关系,她和自己以前面对的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是一样的!一把黑亮的枪渐渐在李暮云手上成型,李暮云把枪械锁入枪柜,柜门合上,电子锁卡的一声锁牢,有什么也被他悄悄锁入心底。
李暮云洗了澡换了衣服走上楼梯,头发还微微湿润,他推开客厅的门,手不由得顿住了。好像高湖上的堤坝突然崩塌,巨大的水流轰鸣着奔腾着,冲过那些理智构筑的堤坝的碎片,迎面冲向他的灵魂。客厅里灯火通明,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光在李暮云眼睛中流转,光华灿烂。客厅里一个小火炉上一个小砂锅正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淡淡的香气四溢。
吴娆窝在沙发上,老管家正拿着一件披风走过来准备给吴娆盖上,看到李暮云立刻行礼:“殿下。”李暮云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噤声,接过披风亲自给吴娆盖上,挥手让管家退下了。他就在沙发上坐下,打开一本公文来看。吴娆枕着抱枕,缩在李暮云身边,李暮云一只手隔着披风轻轻拍着吴娆,一只手拿着文件,夜色静谧,只有“咕噜咕噜”的香气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