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三更……”。
布满灰尘的青石板夜路上,打更人提着昏黄的灯笼徐徐前行。
“滚”随着一声呵斥,一个人形身影从刘府的石阶上滚落下来。随后,刘府的大门又“咣当”一声重重地合上了。
打更人连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倒地之人扶起。“你没事儿吧?”
“无甚大碍。”那人约莫六旬左右,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整了整了衣冠,袖轴上有一点新鲜的血迹,想是方才被人推下台阶时擦破了皮。
“老人家,这三更半夜的,您怎么让人给扔出来了?招惹了知府大人?”
“哎呀,被扔出来的何止我一个!怕是这谷阳城里的大夫无一幸免。”说罢,他摇了摇头,抚抚衣袖,转头朝城东方向走了。
正值天热的时令,夜间蚊虫特别多。一个奴婢动作娴熟地点了一坛子熏香,放置在内堂的主厢房内。
跪在地上的郎中姓杨,是这十里八乡最好的大夫。
“就剩你了。”刘占元端坐在一张紫藤编椅上,刘三郎依旧闭目躺在他身旁的夏席榻上,呼吸平缓,却一动不动。
“若是医治不好我儿,你就像前几个一样,永远别在我谷阳城出现。”
杨郎中立刻屈身伏地,无奈地说道:“小人无能,贵公子的病症实在离奇。他脉相虽弱,可也不至如此昏迷不醒。”他叹了口气继续道:“方才针也施了,药也灌了,小人实在是用尽毕生所学,竭尽乏术。还望大人高抬贵手啊!”
一旁的王氏一听此言,哭声更甚,扰得一屋子的人更加心烦气躁。
刘占元怒声叱道:“来人,把这个没用的郎中给我丢出去。明日天一亮,就派人将他抄家,轰出谷阳城。”
两个身强体壮的家丁即刻冲了进来。
瘦小的杨郎中被轻易架起。突然他脑中浮出一念,连忙呼道:“大人,大人。小的有一法不知可行否?”
“放下。”
杨郎中双脚重回地面,心里顿时踏实不少。他怯怯地看了一眼刘占元,说道:“鄙人年幼时曾随家师四处行医,那时在安蒙国,也遇到一例古怪病症。家师虽号称‘医仙’在世,可也束手无策。”他又看了一眼王氏,接着说:“后来,来了一位逸风门的道士,只半柱香的时间,那病患便恢复了康健。我方才听夫人说,贵公子是被妖道所伤,这恐怕也得有法术之人才能医治啊?”
“快,快。”王氏猛地发力站起,许是哭的时间太长,一时竟没有站稳,一个丫鬟连忙过来将她扶住。“快去修仙大宗门请人啊!”她语气极为焦急。
“离咱们最近的大宗门当是眉山派了。”杨郎中道。
“哼,还用你说?”刘占元不屑道。“且不说这眉山派离我谷阳城还有四县两城之遥,就算近在眼前,又有何人能去的了?”
王氏目光一沉,失望地瘫坐在椅上,“是呀,这些个大宗门,哪一个不是身处高山峻险,而且根本无路通往。”
“我们寻宗门不易,可宗门寻我们却是易如反掌。”刘占元右手轻轻一挥,示意杨郎中离开。
他还屏退了其余下人,只让王氏的贴身丫鬟去将他卧房中的鎏金乌铜锦盒取来。
“老爷,这是?”王氏盯着盒中这张小小的黄色符纸,不解的问道。
刘占元捻起符纸,“这是传讯符,乃是二十年前朗月国玄清门的掌律,萧含子真人赠与我的。”他深吸一口气,道:“他欠我一份人情,说如遇危难,可助我一次。没想道,我还真有用到这符纸的一天。”
“玄清门,那可是当世第一大修仙宗门啊!老爷,他到底欠你什么人情?”王氏心中甚是疑惑,他们刘府虽说能在谷阳城呼风唤雨,在这大夏国中亦有一定地位。可要说能帮上玄清门什么忙,那可真是如蚂蚁给大象送礼般可笑至极。
刘占元嘴角微微一抽,“呵呵,什么人情能打动堂堂的玄清门掌律?当然是那些修仙之人,人人都想得到的‘玄天诀’呀!”
刘占元照着当年萧含子教他的手势,将符纸往空中轻轻一抛。只见那黄色的符纸微微一亮,随即便像从未存在过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