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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何以似冰霜

六岁那一年,琴锦落用了几天的时间撕了数十张画作后终于画出了让自己满意的丹青图。拿着画卷兴高采烈往落雪居跑去,今天是娘的生辰,他废了很多心思才画好了给娘的礼物。聆音山庄什么都有,娘亲什么都不缺,绞劲脑汁才想出娘亲没有的东西,虽然他没办法大变活人把爹变回娘身边,可是厉叔说爹是书画奇才,娘亲也很喜欢书画。于是,他便自己画了一幅,反复检查了很多遍没有瑕疵才满怀希望的拿过去想得到娘亲的一个赞许,不要多了,一个赞许或者一个笑容就好了。

“夫人,您和少主关系本来就不好,再把他送出去学武还几年不准回家未免太伤感情了。少主已经够懂事了,您就真的不心疼吗?”落雪居书房里,孟飞雪坐在案前翻阅账本,厉万山站在不远处与她谈话。

“万山,你不是不知道如今这商城里是什么情形,我总觉得这些频频发生的事情不是偶然,而是魔鬼在复仇。书承离家五年有余,我勉强支撑这偌大家业虽然幸苦却从未有过怨言。锦落这些年所有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要说不心疼根本就是不可能。然而,他是聆音山庄的继承人,也有可能,,,,是书承唯一的香火。为家业也好,后继有人也罢,他都得平安长大才行,留在这里太危险。他必须离开。”放下手中账册,孟飞雪言辞之间没有一点主母的架子,而是,作为朋友之妻的真诚恳求。

“夫人是否知道些什么?”

“终日在这书房里算账看册我所知道的还不都是你告诉我的,只不过,是心里的预感罢了。”孟飞雪从书架的暗格里取出一个锦盒交给厉万山“琴家有两宝,文有凤凰琴,武有勾魂链。也许,书承没有带走这勾魂链就是留给锦落的。到了汉城先交给书宁,她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我也知道夫人让少主去汉城是用心良苦,但也没必要学成再归吧?一年回来两次一次半月如何?”厉万山还是想给琴锦落争取回来探亲的权利。

“不行,如此往返折腾还不如好好习武,须知光阴似箭,时间不等人。等他玩够了之后,再努力也有来不及的地方。你把他送过去就回来,其他的我已安排妥当,明日一早出发,我已经决定了。”孟飞雪一句我已经决定了,就注定这件事没得商量板上钉钉了。门口呆立的小人让孟飞雪有一瞬间的失神,已经半月不见了吧?他似乎又有了些变化。“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吧!”

“娘!”琴锦落踩蚂蚁似的挪进屋子,献上他的得意之作“这是我画的丹青图,送给您做生辰礼物。”他不敢像其他人那样加一句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因为娘亲对他从来都没有满意过,刚才还说要送他去汉城几年都不许回来。这么讨厌他,他还怎么敢奢望娘亲会喜欢。

“不错。”孟飞雪接过那副丹青,头一回夸奖了琴锦落,虽然有些敷衍,却足以让他喜出望外。于是鼓起勇气想挽回一点余地“那,我可以不去商城了吗?”娘亲若是喜欢他可以天天给她画。

孟飞雪脸上难得为他浮现出来的一丝笑意顷刻尽消“不去汉城你想去哪里?一辈子窝在聆音山庄里吃吃喝喝?还是你以为画了幅丹青就能讨好我了?你太公和你爹都是武艺超群,琴家的独门武功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难道到你这里就要失传了?何况你爹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如果你要当个无能的草包,就从琴家大门滚出去”

一条白影从眼前划过,琴锦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血像破布一样被丢弃在门口。他想跟娘亲说,为了画这幅画,他已经熬了几宿的夜了,因为之前的画他不满意,娘亲又规定他文武双修不得偏轻,所以他只能晚上练习完毕再拖着疲惫的身子熬夜。画了又撕撕了又画的时候他都没这么伤心过。默默走到门口,略作停顿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屋子里安静的出奇,片刻后孟飞雪抬头已不见了琴锦落的身影。

厉万山看出了她的诧异,捡起门口的画小心的吹着并不存在的灰尘。孟飞雪蹙眉不语。厉万山打开画卷仔细看起来“多好的丹青图啊,真难想象这是一个六岁孩子画出来的。因为白天没有多余的时间画,晚上累的筋疲力尽还得去熬夜,不眠不休的撕了画画了撕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你是说,他为了画这幅丹青,再累都还不辞幸苦的熬夜反复重做,就是为了让我给他一个肯定。”

“唉,夫人啦,这么好的孩子举目望去也只有少主这么一个,上天虽然待您的确有些不公,可这孩子,是对的您的厚待啊!他那么辛苦不过就是要的您一个笑罢了”厉万山卷好画放在案上“因为您对他的苛刻,他已经学会了不问不说不反驳,一味的给自己施加压力,他虽是个孩子,肩上的担子却比大人还重。”言尽于此,厉万山也不再多说什么,出门去吩咐人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好出发。留下孟飞雪一人在书房,盯着案上丹青失神发愣,直到一滴泪水打湿了账册,才惊慌失踪的回神。

第二天一早,琴锦落在厉万山的陪同下一起到出家修行的小姑那里去学武,小姑本是父亲的亲妹妹,那时的她年轻貌美,正职值青春年华,却因为情感失意出家去了,父亲与凤凰琴一同失踪,小姑执意不肯下山,庵内又不可私收外徒,何况还是个男子,无奈只得按母亲安排去小姑所在的普度庵下拜亲学武,这乃是与普度庵主持协商的两全之法。按母亲的话说,琴家武功举世无双,作为琴家后辈,却只懂皮毛,幸而小姑尚知,学不精湛不必回门。

六岁的他不过那么高一点,带着对家的无限不舍,黯然上路,虽然娘亲待他十分严苛,他还是一步三回头的不想走,,

那是一个朝霞遍布的清晨,他们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探出头,马车下面一个浑身遍布血痕的少年正惊恐的望着他。少年的腿差一点就被马蹄踏到,眼神充满惶恐和不安,紧抿的唇苍白的几乎和脸一个颜色,脸上很脏,怀中抱着一个黑布包着的长行物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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