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国的皇宫自是美轮美奂,加上独孤谨有是个极其懂得享受的人,这里绝对是人间天堂。
可惜金香玉“无眼”去欣赏,不过倒是“听”赏了后宫女人的一场好戏。
“皇上,你可回来了,离开这么久,臣妾可想你了呢。”
“是呢是呢,皇上可想臣妾吗?”
“皇上不在宫里,臣妾天天都做皇上最爱吃的红烧膳段,你看,把手都烧得粗了。”
“皇上,臣妾天天弹奏皇上最爱听的曲子思念皇上。”
“皇上……”
“皇上……”
耳边都一群女人的声音,甚至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金香玉只觉得好吵。
“咳咳!”很快,耳边又传来独孤谨的干咳声,带着些许尴尬,让金香玉只觉得有些好笑,同时亦觉得他有些可怜。
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怕是耳膜天天遭殃。
“哎呀,换上,可是嗓子不舒服,臣妾宫中有上好的罗汉果,润喉的。”
“皇上,臣妾那儿有胖大海。”
“皇上,臣妾那儿有……”
……
“咳咳咳……”咳嗽声更剧烈了,拉着金香玉的手轻轻晃了晃,仿佛在说:瞧,这就是我为什么总是不愿意回国的原因。
谁想出来的馊主意,把他的这些女人都送到皇宫里来的?
金香玉暗自好笑,想了想,忽然大叫了一声:“啊!!!”
耳边立时就获得了安静。
“金姑娘,什么事啊?”身边的小丫鬟吓了一大跳,半晌才反应过来,关切地询问起来。
这位可是皇上的座上宾,千万怠慢不得。
“我好困,我想睡觉!”金香玉斩钉截铁地说道。
独孤谨深吸一口气,一脸严肃地道:“来人,起驾去清宁殿,金姑娘要休息,任何人不得打扰!”
不等大家反应过来,独孤谨已经抢先拉着金香玉,抬腿就走,留下一脸愕然的嫔妃们。
好半晌,鲁国的各位嫔妃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屋子俱都一脸的迷茫。
“那女人是谁?”有人问。
“据说是皇上的座上宾。”
“上宾?”
“莫不是皇上有了新欢?”
“瞧那姿色,哪有我们姐妹的万分之一啊,皇上的眼光岂能如此差劲?”
“吃惯了山珍海味,换换青菜萝卜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清宁殿,是鲁国皇宫比较偏远的宫殿,介于内外宫殿之间,不过鲜少有人经过,也算闹中取静。
“我喜欢这地方!”闻着鼻尖传来的不知名花香,金香玉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好香。”
“那就好!”独孤谨大吁一口气,“不过你又看不到,怎么就喜欢了?”
“看不到,可以感觉的到。”两人最近说话越发地直接了,即使眼盲这种事情,都是直接说出来,并无任何忌讳。
金香玉说着,走前一步,便听到“叮当”一阵响:“你在有台阶等阻挡物的地方,都挂了铃铛是吧?”
独孤谨不说话。
“还有,你知道我看不见,怕我寂寞,于是在这屋子里放满了鲜花,我看不见,却可以闻到,便会觉得这屋子不那么空旷了。”
独孤谨抿嘴,依然不说话,当时默认了。
事实上,这屋内的东西,确实是他悉心吩咐过的。
“这屋子里,除却床,便只有一张坐塌,连个桌子凳子都没有,你是怕屋子里东西太多,我不小心会撞上,是不是?”金香玉还是在说。
半晌,她终于停止,有忽地企口:“死狐狸,如果不知道你本就这么细心,对每个女子都很好,我会以为,你喜欢我了呢。”
“怎……怎么会?”独孤谨忽然有些结巴。
“放心,不用这么紧张,我不是你后宫那些女人,不会胡思乱想的。”金香玉冲着空中摆摆手,笑道,“不过怎么办呢,你再对我这么好,我怕是要喜欢上你了呢?”
独孤谨忽地感觉心头一喜,竟脱口而出:“我那么好,你尝试一下喜欢我有什么不好?”
“切,那我还不被你后宫那些女人的目光给瞪死了?”金香玉耸耸肩,“我不怕你,可我怕你身后那群女人,光没人一口唾沫,怕就可以把我淹死了。”
“哪有那么夸张,我挑女人也是有标准的,不是只要是个母的就可以进我法眼。”独孤谨急急为自己辩护。
“跟我解释什么?”金香玉笑得越发灿烂,“难怪你的那些后宫要乱吃我的飞醋了,若是被她们听到你现在的话,怕是要冲上来毒打我了。”
“她们谁敢!”独孤谨的表情像是要吃人,可惜金香玉看不见。
金香玉被搀扶到床上坐了,直摇头:“这话说的真是狠,可惜我知道,你对那些女子,总是狠不下心来的。”
这倒是真的,独孤谨对女子虽到最后总是躲避,可若真见了,也绝不会恶言相向。
毕竟是他放在心头疼过的女子,所以心底里,总不希望由爱成恨。
于是独孤谨沉默,无言以对。
“我要睡了,你还打算留着吗?”金香玉抬头,以她的方式“看着”独孤谨。
“我看着你睡好了。”独孤谨倒也不避嫌。
“行了吧,出去吧,我可不想睡觉都不安稳,再不走,你那些女人们该上门来抓人了,我不死也重伤,还是不留您了,皇上!”金香玉最后两个字叫的格外响,让独孤谨不由有些讪讪的。
一路行来,自龙族出来,已有两月光景。因为金香玉眼睛的关系,他们几乎日夜都在一起,最长分开时间不会超过一刻钟。
之前从晋国到龙族,两人也是携伴同行,除却晚上,甚少分开。
如今到了宫中,倒是要“长时间”分开了,一时间,竟有些不舍和不习惯起来。
习惯,真是个个可怕的东西!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金香玉,轻轻叹了口气。
从龙族到鲁国的一个月时间里,她和独孤谨都是日夜不分开,即使是晚上,都是她睡床上,独孤谨睡地上,只为了她叫人能方便。
即使后来叫了君王仪仗,却也尽量安排在隔壁,甚至有时候就在一个房间放两张床。
因为即使有丫鬟伺候着,独孤谨也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她的有些习惯,他已经知道了,而那些丫鬟们却并不熟悉。
而如今到了宫里,他们再不能随心所欲。
想到这里,她叹口气,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同样是皇帝,亦同样是不能随心所欲的人。
所以说,那把龙椅,到底有什么好呢?
彻骨冰凉,高处不胜寒,连一丝亲情都感觉不到,可却偏又有那么多人想要往上坐。哪怕血流成河,哪怕丢却性命去赌。
可坐上去了又如何?
连爱都不能随心爱,连走路睡觉都有人看着。
其实,像独孤谨这样“博爱”之人,倒也适合当皇帝,若他像……像墨爷,怕就麻烦了些。
那个名字此刻想起来有些陌生,毕竟即使在梦中,都已经许久都未曾出现过了。
只是此刻想起来,心中却还是有些隐隐作痛。毕竟那曾经承载了她少女时代所有美好的梦,只是一直被苦苦压在心底,无法宣泄。
她只是没想到,让她第一次毫无戒心讲起这段过往的人,竟然会是独孤谨。
她苦笑,自第一眼见面的针锋相对,到如今,却似乎成了知己。人生真是变换无常,谁都不会料到下一秒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仿佛又回到龙族,所不同的是,独孤谨在她身边的时间少了许多,有时候,连药都是别人端来的,比不得在龙族是他自己熬制,自己送到她面前。
金香玉初初有些不习惯,不过她向来习惯了隐忍,时间久了,便也习惯了他的来去匆匆。
是的,他似乎总是很匆忙,每次来,都会开很多药方,试验很多法子来治好她的眼睛。
她总笑说自己其实已经习惯了黑暗,慢慢来就是,何必每次如此着急。
可他总说,没有时间了,一定要抓紧时间。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时间太短,可有人如此关心自己,却是很受用。自金家灭门以后,关心一词已经退出了她的世界。
毕竟,既要选择报仇,自要付出一些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