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机场附近,南方军区某驻地。
一辆军用吉普缓缓开了进来,停在驻地的门口,没有人下车,司机只按了一下喇叭,然后便在门口静静的等着。
小分队的营房静悄悄地。
事实上,驻地所有的营房都静悄悄地。
小院里似乎没有一个人。
驻地所有的士兵静静地端坐在自己的营房内,他们知道今天有一支队伍被解散了,那支队伍的战友今天将要离开军营。只是,他们很纳闷,为什么队长责令他们全部端坐在营房内,不能出去送别战友!
因为,他们不知道,今天,那支小分队离开营地的,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
过了很久,小分队原营房的房门打开了,赵廷刚走出来,他身着一套崭新的军官服,只是没有佩戴肩章。
依然是那头短发,脸庞算不上端正,反而看上去透露着凶猛,刚毅。
他默默地走向驻地的大门。
没有夹道欢送的战友。
也没有激情纷飞的泪水。
这是他要求的。
军用吉普的副驾上跳下一名士兵,替他拉开了后排的车门。
赵廷刚向对方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坐了进去,低下头,看着手中攒(zuān)着的两枚军功章。
一枚崭新的,另一枚略显成旧。
军功章不是他的,只是,他也不知道该将它们交给谁。
分队解散了,我也退伍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走吧!”他暗叹一口气,抬起来对开车的士兵说道,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似乎没有多少神彩。
车子缓缓启动,他不想回头。
车轮滚滚,他还是忍不住回过头去。
关键,王磊,林智山,吴成仁,庄非……熟悉的身影一个一个的浮现在驻地大门前,向他敬礼!
……
车轮滚滚,吉普车后扬起一股烟尘,飞驶在北美洲无边的旷野口。
车人有两个人,开车的是陈孝天,坐车的是庄非。
“你怎么跑到美国来了?”庄非看着将车开得飞快的陈孝天问道。
“呵呵,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这句话你应该听说过吧。”
“安全?哼,不过,我还真是佩服你,胆子大的可以!”
“做咱们这行的,有今天没明天,何必活得那么憋屈。不过话说回来,还不是为了你小子!”
“为了我?我有这么大份量?”庄非自嘲道。
“当然,你走后不久,我就发现做错了一件事,怎么给你弄了个身份证呢,这不是将你往枪口上送吗?”
庄非笑了笑,他揣着美利坚的公民身份证,连郭瑶都看出问题来了,陈孝天又怎么会没有警觉。
陈孝天一边说一边从储物架上拿出一个信封,丢给庄非,“我让人重新弄了一个旅行签证,你得赶快离开,以免夜长梦多。”
庄非打开信封看了看旅行签证,望向窗处的旷野,真得要走了么?
“怎么打算的?下一步去哪里?”陈孝天扭头看了看他。
“我也不知道,不过,谢谢您……二哥!”
陈孝天动作僵了一下,车子明显的颠簸了一下后又继续飞驰。
“赵老大给你说了?”
“没有,我猜的。你和老大他们打斗风格很像,在黔南,你虐了我一场,后来到了小分队,被他们天天这样虐,我说怎么这么像呢。”庄非得意的说。
陈孝天笑了笑,那些年,他同赵廷刚携手,锤炼了一支英勇的战队,可是……
他将车停在了一家破旧的汽车修理厂里,这是他控制下的一所基地。
庄非跟着他下了车,“小分队没有老二,他们说是因为‘老二’不好听,这不是真正的原因吧?”
“我晚上就离开了,你跟不跟我走?”
“二哥,你是卧底,对不对?”
陈孝天白了他一眼。
“你也做了逃兵,对不对?”
陈孝天倚着车身点燃了一支雪茄,冲庄非扬了扬:“正宗的古巴雪茄,要不要来一支?”
庄非接过他点燃的雪茄,美美地吸上一口,没啥感觉,他抽烟没瘾。
陈孝天嫌他暴殄天物,将雪茄夺了回来,叼在嘴上:“还记得李刚吗?”
“李刚?你是说黔南的李刚?”
“嗯!”陈孝天点了点头,“李刚出道时活跃在桂西一带,心狠手辣又足智多谋,渐渐成了那一带的毒道老大。为拔除这颗毒瘤,我便化身黑道分子去收集他的罪证。”
“那你……”
“这事本来是机密,我的身份只有缉毒大队长和赵老大知道,不知为何被李刚知道了,他便将势力扩张到了黔南,胁迫了我的父亲和妹妹,要我替他的一批毒品保驾护航。”
“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做我们这行,错了一次就没法回头了!”陈孝天看了看庄非,“你也一样!”
庄非没有说话,隐藏在烟雾中脸看不清是何种表情。
都说路是自己选的,可是,真的能自己选择吗?
忠孝不能两全,陈孝天选择了孝,从此流落他乡。
忠孝不能两全,庄非选择了忠,依然飘零异地。
这狗(日)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