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啸曾经在图书馆第4层看到过异世界的说法。于是他简单地讲了一下异世界的原理。
异世界的概念最早出现在一本法师的笔记中。人们通常认为,宇宙是唯一的,它无限广阔,没有开始,也没有终结。在这个宇宙里,星辰按物理规律运行,象征人类的命运。但这位法师却认为,宇宙不是唯一的,正好相反,宇宙有无数多个,比漫天的星辰还要多。
这位法师提出了一个设想,每个宇宙都是一个肥皂泡,所有的宇宙都漂浮在一个浴缸的水面上,彼此碰撞。但是我们都生活在肥皂泡里面,所以感觉不到有其他的肥皂泡。他把这种设想称作“平行宇宙”。
法师的笔记中还写道,无数多的宇宙千奇百怪,包含各种可能性,在一些宇宙之间,甚至连最基本的物理定律、魔法元素都完全不同。作为这个宇宙中的人类,可以把所有其他宇宙都统称为“异世界”。
可惜,异世界的存在只是假说,没有任何证据。的确,一些超高级的召唤系法师,在偶尔失误时,会召唤出他自己也不认识的巨大怪兽,但这怪兽无法在这个世界生存,瞬间化为灰尘。也有极强大的战士能劈开空间,人们会看到空中凭空出现了诡异的裂缝,一闪而逝。甚至有一位大主教在向凤凰大神献上祭品时,当众消失不见,再也没有出现……但这都不是证据。
不过,这位法师还是对异世界的存在作出了解释。他认为,在宇宙的深处,会存在一种黑暗的洞穴,这种洞穴拥有极大的魔法能量,同时无限深远,以至于任何魔法都无法抵达它的尽头。这位法师把它称作“黑洞”。他还坚信,在黑洞的尽头,就是某个异世界的入口。
齐啸说,这位法师实力不强,一直默默无闻。这本笔记在他死后,才被人发现,被一些搜集稀有法术的人当作一种有趣的想法,记载在了书中。
齐啸很喜欢这种想法,认为这是真正的想象力。但异世界只是无数假说中的一种,只有学术界的少数人有所了解,从未被人重视过。更何况,这位法师的想法,其实包含了某种大逆不道的危险性。毕竟,虚无缥缈的凤凰大神,才是世间一切的主宰。
书玥问:“真的有异世界吗?”
“你不能说有,也不能说没有。因为找不到证据。”
欧姆沉思片刻,说:“如果胖虎真的和异世界发生了联系,那么,是因为暗夜王宫的那道紫光吗?”
“有可能。”
齐啸觉得,欧姆的猜测很有道理。暗夜王宫爆发的那一道短暂的紫色光芒,包含了巨大的能量,它刺破了这个宇宙的边界,创造了一个小小的黑洞,从而联结到了另一个宇宙,也就是异世界。异世界的胖虎看到了那道紫色闪电,也可能被闪电击中了,才会有了一系列奇怪的行为。当然,胖虎刚刚吃过祗果,可能也有些关系。
夏小棋仍然十分生气,她说:“还有一种更靠谱的解释,就是他疯了。”
“有可能。”
胖虎坐在床上,忽然大哭起来,他说:“我不想穿越了,我要回家。”
“好的。”
“可是我回不去了。”
“为什么?”
“穿越就是这样的,我再也回不去了。”胖虎哭着说。“谁有镜子?我想要镜子。”
“给你。”
胖虎小心地拿起了镜子,慢慢观察自己的脸,他哭得更厉害了:“想不到我穿越以后,长得和原来一模一样……好像还更胖了。”
墨笑嘻嘻地问:“胖虎,你在异世界,就是你的世界,是干什么的?”
“学生啊。我刚上大学一年级。”
欧姆也问:“胖虎,在那个世界,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他们批发水果。卖水果的,我们家很有钱的。”
齐啸也问:“胖虎,在那个世界,也叫胖虎吗?”
“我的朋友们都叫我胖虎,因为我胖。”
夏小棋也问:“胖虎,你在那个世界,也这么笨吗?”
胖虎低下头,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眼泪再次流了出来:“我在那个世界,是个卢瑟,想不到我穿越以后,仍然是个卢瑟。卢瑟,就是失败者的意思。我是一个失败者。”
“对。”
“胖虎,不要这么说。”亚伦大师慈祥地说。“你年纪还小,未来的路要靠自己的努力。这是你自己的人生,不要轻易放弃,好吗?”
“呜呜呜。”
医生今晚连续见证奇迹和怪事,感到十分疲惫,早已离开了病房。亚伦大师郑重告诉大家,不要泄露胖虎与异世界发生联系的事情,每个人都要保守这个秘密。
“不过就算说了,也没人相信。”
欧姆对异世界的概念很感兴趣,问胖虎:“你们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没有魔法。”
“然后呢?”
“然后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吧。”
墨有些不耐烦,说:“别静了,咱们去喝酒吧,现在还来得及。”
胖虎的心情低落,但是他暗下决心,既然已经穿越了,就一定要好好学习魔法,不辜负自己的青春。不过在努力之前,他也想大醉一场,庆祝自己神奇穿越的经历。渐渐地,他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齐老头还在熟睡,齐啸亲吻了爷爷的额头,就离开了医院。亚伦大师已经回家休息,齐啸在黑鹰大学校园外最好的饭馆,要了包厢,请朋友们吃饭。
这些天,胖虎、欧姆都守在齐老头的病床前,一直没有上课,墨更是一直睡在医院,时刻警醒。夏小棋也是每天都来看望齐老头。齐啸并没有说什么感谢的话,只是点了最昂贵的菜,要了数十瓶深度葡萄酒,一杯接一杯地劝酒。
胖虎说:“大哥,你真的找到宝藏了?太牛逼了。”
“快拿出来看看。”
欧姆说:“还是回学校再看吧。这里太乱了。”
墨说:“啸,在灰烬森林里,没出什么事吧?你好像变了很多。”
“是的,你变了。”
齐啸的眼前闪过了雪爷临死前狰狞的脸,他的魔法藤蔓向无数条毒蛇,仿佛还留在阴冷漆黑的森林里。然后是猎人戈尔的脸,他无比憎恨地注视着自己。小风、刀疤脸他们的尸体就倒在草地上,满地的金币散发着幽绿的光芒。最后是那个无比苍老的刺客,他的刀上涂满了黑龙毒血,随时会刺出致命的一击。齐啸喝干了杯子里的酒,露出了微笑,说:“我在灰烬森林里,遇见了一个人,他叫阿木,我们结成了兄弟……”
齐啸说了很多阿木的事。
夏小棋的酒量很差,她已经半醉不醉,说:“我也想去灰烬森林。我也想住树屋。”
齐啸说:“对了,胖虎,小棋,我找到了一些宝物和金币,等卖掉了,就把钱还给你们。”
胖虎斜着眼睛,一手撑着自己的双层下巴,生气地说:“兄弟们,你们看看,这像是一个当大哥说的话吗?都什么时候了,还提那些钱?”
“钱是你父母的。”
“我父母的,也就是我的。只要能救爷爷,花多少金币我都愿意。大哥,你要是再提还钱这两个字,小心我跟你翻脸。咱们……是不是要罚他喝酒?快喝!”
夏小棋点点头,说:“罚就罚3杯。”
齐啸只好连倒三杯葡萄酒,慢慢喝了下去。大家看得十分开心,墨也喝了一杯酒,说:“胖虎,你不是穿越了吗,怎么还这副德行?”
这些天朝夕相处,让胖虎对墨十分敬畏,他说:“我在那个世界,也是这样……”
书玥年纪还小,本来不能喝酒,但她坐在齐啸身边,不知道为什么,也试着喝了两杯葡萄酒,一张小脸上有了淡淡的红晕,更显得明艳可人。她很少说话,目光常常停在齐啸的身上。她从没有和世界底层的人在一起吃饭喝酒,可她很喜欢这种感觉。她来到了暗夜城,离自己的家乡、离萨尔城都很遥远,但她却觉得无比踏实。
直到凌晨3点,在饭店服务员一次次恭敬地催促下,大家才醉醺醺地离开饭店,向黑鹰大学的方向走去。
人们都在沉睡,周围一片安静,魔法路灯的橙色光芒下,人们的影子一会儿变长,一会儿缩短。胖虎扶着欧姆,开始大声唱歌,歌声的旋律极为古怪,大家都没听过。
欧姆摘下了眼睛,口齿不清地说:“异世界。”
“对。”
胖虎忽然停下了歌声,问齐啸:“大哥,你在想什么?”
齐啸正在看着天空。无限广阔的夜空深处,说不定真的藏着很多的黑洞,通向另外的宇宙。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谜,人们都没有找到答案,比如那道紫色的闪光。齐啸说:“胖虎,你说你来的那个世界,是没有魔法的,对吧?”
“对啊。”
齐啸说:“我想,那个世界,一定比我们的世界更好。”
胖虎愣住了。
他已经醉得不行,听了齐啸的话,忽然清醒了不少。两个世界、两个宇宙的记忆同时涌了上来,掺杂在一起,变得混乱不堪。他还不到19岁,一直过得浑浑噩噩,并没有真正见识过任何一个世界。在他心里,只有无数零碎的片段。胖虎迟疑了,他也抬起头,望着无边的夜空,说:“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