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有伟人的品格,可以堪称一个国家的国宝。据说富兰克林曾经使伦敦一家工厂的风气焕然一新。提香和阿里奥斯托都是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著名画家,他们一直互相激励、互相推动,最后都赢得了巨大的名望。一个英国制革工人承认,他的皮革制品之所以能够制作得如此精美,能够为他赢得很高的声誉,都要归功于卡莱尔的著作带给他的影响。
我们考察一个人,只要通过他的文字或者艺术作品,就可以深入他的灵魂,探知他的思想。因此,“告诉我谁是你崇拜的偶像,我就可以告诉你,你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华盛顿、林肯、格兰特离开我们了吗?与以前相比,难道不可以说今天他们更贴近我们了吗?如今,哪一个美国人、哪一户人家,不是把他们的品格奉为学习的偶像呢?同样,米开朗琪罗离开我们了吗?最好拿这个问题去问问曾经在罗马观赏过他的不朽之作、灵魂为此而震颤的那数以万计的观众,谁能说清楚,他曾经在多少人的生命中留下过烙印呢?”
试想,如果法国没有了拿破仑、雨果;英国没有了莎士比亚、牛顿、皮特、柏克、格莱斯顿和弥尔顿;罗马没有了马可·奥勒利乌斯、恺撒、西塞罗,那会是什么样子呢?同样埃及没有了摩西;巴比伦没有了丹尼尔;雅典没有了苏格拉底、柏拉图、菲迪亚斯、德谟斯提尼,那会是什么样子?没有了汉尼拔,公元前二世纪的迦太基又将是一副什么模样?
希腊即使日渐衰落,也依然能够感受到黄金时代那些知识精英和道德天才的影响,这些人物仍然主宰着当今人们的精神和情感,而且这种影响甚至比他们生前更为强大而有力。意大利虽然经历了几个世纪的沉浮,然而但丁这个名字始终是意大利仍然存在的标志,甚至许多没有受过多少教育的人也会时时记起西塞罗、西皮奥和格拉古那些激动人心的话语。拜伦说:“如果但丁不是一个那么值得人们崇拜的天才,今天的意大利人,怎么会无时无刻不在说着但丁,写着但丁,做梦也梦着但丁呢?”
我们的信念凭借着众多我们为之动容,并引以为傲的先驱者的赴汤蹈火,才拥有了今天的神圣地位。而我们的心灵,一方面受着同时代人的强烈影响,同时也处在众多已故者的心灵的多重影响之下。最后,我们的行为所表现的样子也正是我们所希望看到的。
正如造物主在该隐身上留下了罪恶的烙印一样,那些庸俗卑微、毫无志向的生命也会在自己的品格上留下烙印。另外,这世上也不乏一些只有品行不端之人才会膜拜的偶像。
在某些方面,我们人类与昆虫有相似之处。昆虫很容易被染上它所食的各种叶子、草木的颜色,而我们心灵的食物,也或早或晚会影响到我们。在我们一生中,我们的每句话、每个行为、每一种联想,无不受到我们生存环境的制约,我们要走多少弯路,才会懂得龙生龙、凤生凤的道理。他们必然会发展出共同的特性,表现出共同的行为方式。由此橡树结不出别的果子,而橡果也不可能长出别的东西,同类必定相吸,万物都以类聚,这是必然的道理。
有些事物的形象会出现在我们自己的脸上,表现在我们的行为中,不论这种联系多么隐秘,无论它是否在暗地里进行。那时候,从我们的眼睛里,从我们的举止中,没有一处不能看到我们偶像的痕迹。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们曾经有过的交往,曾经发生的爱憎、成败,过去曾经表现过的渴望、计谋、诚实或失信,都会在我们灵魂的窗户上留下烙印,世人也会对此一览无余。那些抵御了各种诱惑后能够自我克制、不断进步和提高的人们,他们的面庞会出现奕奕神采。相反罪恶的心灵只能在脸上留下罪恶的痕迹,即使有超人的意志力也无法将其抹去。那些游手好闲、荒淫无度的生活会在脸上留下这样的全景图:在那里,我们可以感受到酒吧间和游乐场的气息,看到他过去令人作呕的作乐场景,看到他那些诱人堕落的伙伴,看到他曾经的志向、动摇的决心和最后的投降。
如果因为另一个灵魂存在,因为他那难以抗拒的魅力,从而改变了我的整个生活;如果一个人是我的一面镜子,让我看到自己的缺点,让我观察与分析问题时能做到视野更开阔、考虑更全面;如果一个人能使我摆脱环境中的各种束缚,不再封闭自己,为我打开各种机会的大门;如果一个人能够让我感到自己的力量更强大,精神也更振作,那么若这个人真的存在,至少在我的眼里,他可以算是最伟大的人了。
每一种情绪都容易感染、扩散到别人身上,怒气会带来怒气,而仇恨亦会引起仇恨。舞台演员的经验足以说明情绪关联法则的强大力量,演员在扮演一些欢快角色之前,总要将原有的沉重忧郁的心境丢弃,调整自己的心态,一旦演出开始了,他们就要表现所扮演角色的喜怒哀乐,在不知不觉中沾染上那个角色的情绪,一点一点地将自己融入到剧中人的感情里去。
爱默生曾经说:“我们的个性总瞒不过别人的眼睛,偷盗不能发家,隐藏再好的凶手最终总会露出破绽,施舍付出也不会让我们破产。事实上,不管你是故意博得别人的好感,还是有意做出讨人喜欢的姿态,只要你有一丝虚情,就会马上让人嗅出做作的味道。因此,你只有完全坦白,毫不掩饰心中的想法,你的内心才会获得坚定的支持,才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伏尔泰为了写作《路易十四》一书四处搜集第一手资料,他曾经对他访谈的对象说:“我了解过那个时代的许多趣闻逸事,对于国王本人的生活我并不想过多给予关注,我关心的是那一时期繁荣起来的艺术生活。我想知道的只是有关拉辛、莫里哀、笛卡儿这些人活动的资料,而不是什么斯特恩克战役的细节。指挥那场战役的军官的名字或许会流传后世,但是,哪怕他打一百次胜仗,对整个人类来说也毫无影响。宫廷里那些琐碎无聊的逸闻,那些战斗细节的描写,一幅绘画、一出悲剧、一个科学的法则和一条跨海连接两地的沟渠,都比不上我所关注的这些伟大人物的作用更重要、更宝贵,即使将来的人们也可以从他们这里得到纯粹的、永恒的欢乐。在我眼里,伟人是第一位的,后面才是英雄的位置,而我眼中的伟人是那些在对人类生活有重大裨益的领域,为人类所珍爱的领域具备卓越才能的人物,而那些厮杀于疆场之人,也只能算是英雄而已。”
在4000多年前,基督教还没有产生的那个时代,有一位埃及法老在他的墓碑上写着这样的话:“我统治的时候,没有伤害过一个孤儿寡女,没有虐待过一个牧民。在荒年,国内没有一个乞丐,没人因饥饿致死。我把全国的土地都用来耕种,让我的臣民能够得到食物,没有一个人挨饿。寡妇的生活和她们的丈夫在时没有太大的区别,也得到了很好的照顾。”如今,生活在文明时代的统治者能够理直气壮地说出这样的话吗?
一个真正正直、高贵、勇敢和伟大的人,总是把诚实作为灵魂的伴侣,以它为立身的根本,生在其中,对它敬若神明,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并且在言谈中遵循这种品质,在自己的行为和生活中身体力行这种品质。“一个人如果认为自己的生命是属于造就他的同类群体的,并且把上帝赐予他的一切都奉献给了人类,那么他就是真正伟大的人。”菲利普·布鲁克斯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