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整个花圃都沐浴在水雾之中时,林可儿的身后,传来几声零碎的脚步声。
林可儿没有回头,因为那个声音告诉她,来者正在犹豫,是不是该找她。
“林小姐……”林叔终于鼓起勇气喊了她一声。他看到林可儿已经洒完水,正准备关掉水龙头离开时,他才着急的喊她。如果她这么一走,只怕林叔再也没有这个勇气把他想说的话说出来。
林可儿这才转过身,扬起嘴角微微一笑。
“林叔,找我有事吗?”林可儿拍落手上的水珠,小心的踮着脚,避开刚长出来的嫩草和野花,一蹦一跳的来到林叔面前,说:“是妈咪找我吗?”
“不是,是我找你。”
林可儿眨了眨眼睛,见林叔表情严肃紧张,难得的彷徨,便不再跟他开玩笑,也认真的问:“有重要的事情吗?”
林叔低着头,沉默了许久,最后,他问:“林小姐,你最近喝中药,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妥?”
“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就是太苦了,每次喝得都想吐,受不了。”林可儿当然听得懂林叔的潜台词,他这么问就说明她应该喝了会有某些不妥的表现,但林可儿仔细回忆着,确实没有不良感觉,除了苦,还是苦。
林叔听到林可儿这么一说,顿时放松下来。刚刚紧绷的身体渐渐的不那么僵硬,笑容也更自然了些。
“林叔,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林可儿并不急着逼问他,她指着周围的环境,只是想让他安心下来。
“林小姐,下次那些中药,你还是别喝了吧,对身体不好。”林叔见林可儿善解人意,并没有逼近他的意思,很是感激,他不想把话说得太明白,但是,他必须向林可儿示警。
那天,他听说林可儿因为中药苦而呕吐时,就觉得奇怪。一般来说,中药都是苦的,但上次老中医开单子时,特别多开了甘草等几味味甘的草药,就是为了方便她下咽。所以,这药会有些苦和酸味,但没有道理苦成这样。林可儿又不是娇生惯养的女孩,她应该是可以忍受的。
正因为有这样的疑虑,林叔拿着剩下的药渣,特地找了别的中医去辨认。他分别的了五个不同的中医,他们都给了他一个相同的答案——这副药与老中医开的药方并不相同。
老中医所开的,无非是益气养血的方子,旨在调理林可儿的寒底子,暖宫暖身,为她怀孕做准备。但林可儿真正喝的中药,却是极寒极冷的方子,孕妇喝了很可能会产生先兆性流产,而待孕之人喝了,则会更加难以怀上。
莫太太这招太过狠毒,完全出乎于林叔的意料。林叔也明白,莫太太担心他会同情林可儿,所以背着他做了这种事。
林叔终究还是倾向于莫凡辰的,他不违背莫太太的意愿,只不过是尽一个佣人的本份。但是,莫凡辰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他一直视他为已出,如今,莫太太痛下狠手,想致林可儿不孕,无非是不想莫凡辰以此为由要娶她。
她这么做,太过分,连林叔也看不下去。但林叔也清楚的知道,假如莫凡辰发觉了,莫家将会是一场血雨腥风,莫凡辰和莫太太两败俱伤。
现在,林可儿说她无恙,至少说明她尚未怀孕,此药最多令她身体再虚寒些,只需要停药就能慢慢恢复,对她并不会造成过大的伤害。所以,林叔不能说得太明确,他想有一个折衷的办法,来保证两边都不会出现损伤。
林可儿不明就里,但她相信林叔。她只不过稍稍推理一下,就能猜出她现在喝的这副药,一定不是强身健体有助怀孕的草药。不过,她喝的这段时间,也没有产生其它副作用,说明这药并不是毒药。
林叔叫她别喝,一定是有所原因,他不说,林可儿也不问,只是点头说好。
林叔没想到林可儿这么爽快的答应了,却不问一个字,很是惊讶。
他原本担心林可儿会刨根问底,然后再把真相告诉莫凡辰,趁机把莫太太赶走。但现在看来,是他看错了林可儿。她终究还是个善良的女孩,懂得进退,她不追问,其实就是故意放了莫太太一码,于人于已,都是件好事。
林可儿见林叔仍然愣在那里,便收回正准备离开的脚,笑道:“林叔,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林小姐,我……真是对不起你啊!”林叔一脸内疚,惭愧得不得了。
林可儿摆摆手,真诚的说:“林叔,你是莫家的老人,你听从莫太太的吩咐也是情有可原。我知道,你是莫太太的人,但你也很心疼莫凡辰,所以你不会害他的。至于我,你现在不是救了我嘛,又怎么会对不起我。”
林可儿的话,令林叔更加愧疚,他摇着头,叹道:“我是对不起你和少爷。唉,我跟你说实话吧,一直以来,我都……莫太太叫我看住你们,时时向她汇报你们的情况,虽然前段时间在国外……总之,你们的所作所为,她都一清二楚……唉……”
“这个……”林可儿一时无语,她一时接受不了林叔是奸细的事实,不过,她仔细想想,自己和莫凡辰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林叔向莫太太汇报,无非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大不了,林叔偷听了她和莫凡辰一些甜言蜜语,也无伤大雅。
想到这里,林可儿便摆了摆手,呵呵笑道:“没事!”
说完,林可儿大大咧咧的跳过一个花埂,准备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