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七,严寒还未从颜城褪去,树木依然萧条着枝桠。颜裳绾轻轻戴上面纱披上狐裘暖衾便携着韵儿出了门。今天是栗清也就是她母亲的忌日,每年今天,她都会到城外清安寺祭拜。坐在软轿里,颜裳绾绞着手帕,似乎在决定一些事情,面纱掩饰下雪白的贝齿紧紧咬住艳艳红唇。
清冷的风刮在脸上,还有些许冰冷,或许是这风太过冻人,颜裳绾不禁红了眼眶。“小姐,到了。”伴着韵儿的声音,轿子已经停下。颜裳绾伸出纤纤素手,撩起轿帘由韵儿扶着下了轿。她抬起头,星目明眸顺着蜿蜒的青石山路望去,云雾缭绕的山头上,清安寺若隐若现。风刮得紧,树叶簌簌的飘落,掉在地上叹出声声惆怅。颜裳绾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抓的越发的紧。
当她颤抖的推开寺庙的大门,身形伛偻的主持早已迎在一旁。她看着主持,目光里带着深深地震惊和怀疑。“施主,久违了。”她蠕动了下嘴唇,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微微一俯身,便走进了大堂。堂里只有一幅画像挂在中央,画上女子一身淡绿锦缎,外罩白色薄纱裙,头戴璎珞珠玉,星目明眸,弯弯的黛眉透着远山的淡淡哀伤,清冷的面容衬着清冷的目光望着云雾缭绕的远山,华贵的首饰也黯然失色。
颜裳绾揭下面纱,娟秀的芙蓉面上点上莹莹泪珠,唇齿轻启:“娘。”雪白的狐裘扫地,她缓缓跪下,俯下身,秀发散开遮住了她的面颊。剧烈颤抖的香肩流露出她此刻的无限悲伤。韵儿看着大堂里匍匐的倩影,正欲跨步向前,主持阻止道:“让她静一静吧。”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韵儿看看主持,再看看自家小姐,“她好吗?”主持看着大堂的方向,似在问韵儿,又似在问别的什么。“自从夫人去世后,原本性子开朗的小姐越发往安静里去了,也不喜出门。”平素爱唠叨的韵儿本想再多说,可似乎看见主持并未在听,心底疑惑,便也住了嘴。
颜裳绾起身,擦干面上的泪滴,将面纱叠好收进怀里,走出大堂。看着望着自己出神地主持,握紧青葱手指,向他走去:“我想舞一支霓裳羽衣,大师可否点评一二?”说罢便自顾褪去暖衾,“小姐...”韵儿见她已经开始摇曳的身姿便把未说完的“天冷”咽回了肚里。主持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袭月白色拽地长裙,舞姿蹁跹,清冷的面容,宛若仙子。光影重叠,似乎时间又是另一幅画面。
身形粗犷的男子手执玉箫吹奏着悠扬的曲子,一身淡绿长裙的女子翩翩起舞,身姿绰约,荷风吹起她的裙角,如花似月。女子笑语盈盈使得清冷的面上生出几分娇媚。颜裳绾舞毕,看着神游的主持,红了眼眶,她终究做了。韵儿替她裹好披风,她拿出面纱细细戴上,经过主持身边,停驻良久,似有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看着那张陌生却熟悉的面庞,一股深深地自责涌上心头她又红了眼眶:“你瘦了。”便落荒而去。
主持回过神来,耳畔似乎还有那句带着颤音的话语,却早已不见了那抹身影,风还是那么清冷,却又宛若夹杂着一股荷叶的清香掠过他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