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月似乎特别的好,那皎洁的月儿像极了绾绾的眼睛。夜色如水般清澈,柳枝舞影摇曳,斑斑驳驳的洒在庭院的角落里。颜靖此刻坐在裳羽阁的院子里,一脸沉思的看着那苍穹,不发一语。大夫的话,仍是那么响亮的回荡在耳边,炸得颜靖的耳朵似乎还嗡嗡作响。
“徐兄,你倒是赶紧说说绾绾的病情如何了阿?”颜靖看着徐大夫的神色大变,心下自知不妙,焦急的问道。
“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两人走到院子里,徐解立刻跪倒了地上:“王爷,绾郡主的病情,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什么?”
“郡主的寒疾已经侵入了心脉,这一年来都注意着,所以才没有发作,可是如今这着了寒气,便新旧一起涌上了心,怕是凶多吉少阿?”徐解跪在地上,用极小的声音说道,他行医这些年,看过无数的病人,下至百姓上至圣上,在他的手里,从未病死过一人,可是如今,这救命恩人的女儿,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她病死在自己手中。当年若不是清公主收留了他,如今他怕是早就成为森森白骨了。清公主今生唯一的遗愿,他徐解就算赴汤蹈火,也必须帮着完成,可是...
看着眼前这些年待他极好的颜靖如此难过,徐解也只能一咬牙挺过去。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颜靖拽起地上的徐解,几乎快将他的衣襟撕破。
“王爷,再下实在无能为力。”徐解感觉快喘不过气来。
颜靖看着呼吸急促的徐解,这才松开了他,手无力的垂下,绾绾,若是你去了,教我以后有何颜面去九泉之下面对清儿?徐解看着仿佛一下子衰老多岁的颜靖,心底如钝刀割着一般,撕裂般的痛着。
“王爷,我去给郡主煎药了,郡主伴您的时日已是不多了,还请王爷...”徐解最后的话,被脸上落下的浑浊的泪水一起淹没在心中,看着出神了的颜靖,他终是转身离去。
颜靖面向绾绾的闺阁站了许久,觉得脚下有些虚浮,便坐在了那石凳上,一坐就至此刻。这一夜,裳羽阁里灯火通明,比那明月更夺目,炫得颜靖的颜靖直疼。木怜儿进来了,看着石凳上那沧桑的背影,用手帕捂着嘴唇,眼泪从她光洁的面上滑落,这个她爱了一生的人,究竟有没有半点心,交给她过?侧王妃顿住脚步,泪眼朦胧的凝视着颜靖,久久不曾动,最终将目光看向绾绾躺着的方向,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隔日,绾绾病重的事,颜靖下令将此消息严密封锁,尤其是不能让裳柔与凌宇得知。清儿,你生前交代的事,为夫的今生怕是再也无法完成了,等他日我们再见时,定将跪在你面前请罪。
接下来的几日里,颜府很平静,裳羽阁依旧夜夜灯火璀璨。
而公主府里,凌宇并不知情绾绾的事,加上这几日公务繁重,栗炀日日宣凌宇进宫商讨北国与栗夙一触即发的战争之事,更是没有心思想到那一头去。绾绾昏迷的第四天,裳柔从宫里遣来人,说是众妃那日见得绾绾都甚想再与之一聚,颜靖只道是绾绾身子欠安,不便出门,寥寥数语便将其打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