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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孤独与记忆

重新坚定了内心信念,再看小孩时,苏察内心中的那一丝荡漾和破绽消失了,数字的世界不需要感情,同时,他正进行着的重要工作,关于“解析”洛尔汗王国魔纹构装“秘密”的项目也需要时间,必须争分夺秒不容点滴浪费。

苏察想把小孩轰走,却又想到这孩子是老国王吩咐自己教导的,老国王有恩于自己,虽然依然不足以让苏察因此浪费时间,可面子上的敷衍还是必须的,这就令人难受的人情世故。

想到这里,苏察回头在他那浩如烟海的收藏中开始寻找,想找上几本最简单数位学基础打发那小孩,让他少来烦自己。

最终挑出4本书一并丢给小林顿,苏察冷冷说道:“你去把它们看懂再来找我,现在给我滚出去。”

小林顿突如其来的驱赶被吓了一跳,从地上捡起书,抱在怀里逃出了空旷却杂乱的房间,心里暗想:这位老师的脾气真古怪。

房间外的天色是如此的昏暗,介于黄昏和黑夜的中间,让人有着一种世界末日的感觉,特别是只有一个人的时候。

只有小林顿一个人的时候。

原本应该在外头等着自己的人,哈辛总管给自己安排的下人们都不见了,轿子也不在原地,昏暗中只有小林顿一个人,春天的风在昏暗中也忽然变得让人发寒颤抖。

小林顿想哭,却怕从寂静的王城中引来什么东西,只好抱紧书跑进黑暗,想快点回到人多的地方,那个叫做寝殿的地方,那里应该有人,也有吃的,至少哈辛总管是这么告诉他的。

小林顿记得从寝殿到神庙研究院的路,并不算很远,他的记性很好,要不是被从家里带来时小林顿一直在哭,他也会记得回家的路,可惜,他现在只有寝殿可以去。

奔跑在石子步道上,路旁都是绿林花圃,可在黑暗中却显得异常恐怖,虽然偶尔有宫女仆人经过,可这些人却如同不愿见到他一般,或低头走开,或闭着眼等自己走开,这让小林顿更想回到哪怕只居住过一晚上的“熟悉”地方,那里的人,至少会和他说话!

小林顿几乎一路逃命,他记得下一个转角过去就是寝宫,有光,有食物,有他熟悉的人..。

可是,那一片漆黑中,什么都没有,除了黑,只有死寂。

小林顿看着一片黑暗,他感到心脏停止跳动了,有一道裂痕在心脏上裂开,流淌出令人颤抖的寒冷。

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小林顿走进了王子寝宫,推开了沉重的大厅,厚重的卧室大门、厨房、后院、马房、小花园..。

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一个人。

最终,小林顿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了一片人工池塘边,他想哭出声,却咬紧了牙没有出声,只是泪水还是止不住的流了出来,默默无声,一直流淌。

小林顿太想回到那个曾经温暖的家,有瞎子妈妈,哑巴爸爸,还有小弟弟巴哈在身边,可以他们说话,如果不行,哪怕是邻居中的孩子王哈克在也好,那怕是被他欺负也好..。

就在小林顿的伤感不断扩大,开始抽泣时,围墙下的矮树丛忽然哗啦哗啦一阵响,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进去,吓了小林顿一跳,连忙抱起书往寝宫跑,穿过后院,从大厅一路上楼,跑上楼梯,关上了卧室大门,缩进被窝里不敢露头。

等了好一会,外头一点动静也没有,小孩子的好奇心却渐渐冒出了枝桠,他在身边找了找,挑中4本书中最厚的,也是硬壳封皮的一本,两手拿着,轻轻推开卧室,往外看了看,走廊上空无一人,又继续大着胆子走出去,贴着墙开始往楼下走。

一直回到了人工池塘边,依然什么都没有,小林顿抓了抓脑袋,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喂!!!”

一个尖利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小林顿魂魄升天,可不知道为什么,小林顿却在恐惧中本能的抄起厚重硬壳书猛然转身,用尽全力拍了过去,“呠”的一声巨响,什么东西被拍了个正着。

一切都恢复了安静,地上躺了一个人。

林顿走近,蹲下,借着月光仔细观察,发现那是一个小女孩,穿着皱褶裙,外加一件白色碎花上衣,不算多么华贵,却也不同于数量众多的宫女。再看小女孩的模样,典型的萨丁部族小女孩,但皮肤干净细腻,长发光滑闪亮,一看就不是贫民孩子,小林顿也只能猜测她应该是某位宫女的孩子,否则也不会半夜三更乱跑。

考虑了一会,小林顿吃力的架住小女孩的咯吱窝将她抱起,想将人拽起拖回了房间,可惜刚到把人挪到马房时,小林顿就已经手脚酸软,再也使不上力,肚子更是饿得咕咕叫个不停。

林顿想着把人扔在地上也不好,只得再次发力,把小女孩搬进马房,抬进马槽中,然后回卧室找了一个枕头,一床被子,把小女孩安置在了还算干净的马槽里。

一头的汗小林顿看了看屋外,漆黑一片,心里很是担心小女孩出事,只得关上马房,躺在干草上打算凑合一晚,守着小女孩。

也不知道是太累的原因,小林顿居然倒头就睡了过去,直到阳光从马房木板的缝隙中穿过,打在小林顿的脸上。

这已经是一个应该打屁股的懒觉了,伸了个懒腰,小林顿却发现那个被拍晕的小女孩居然还没醒。

小林顿心中忽然紧张,不会.,不会被自己拍死了吧?

蹑手蹑脚走近,小林顿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小女孩的一张小脸虽然被拍了个正着,红肿了一片,鼻头红彤彤的,但现在看来还是活的,正大张着嘴,流着口水,呼呼的睡得很沉,而且她的两只光洁小脚都跨在了马槽上,耷拉在外边,一晃一晃的,看来对睡姿什么的很满意。

小林顿略带歉意和尴尬的帮小女孩拉了拉被子,打开马房走了出去,想去找人要些吃的。

可是,他却绝望的发现,王宫中的无数宫女侍从,居然都不理他,连一句话都不和他说,完全把小林顿当成隐形的一般,他感觉自己置身于幽灵之中,或者,自己就是幽灵,可以在太阳下活动的幽灵。

王宫椰树叶晃动带来的阴影与光斑变化是那么的诡异,小林顿感到眩晕。

一种莫名的恐惧让小林顿“逃回”了自己的领地,那个无人的王子寝宫,可是,让他近乎崩溃的是,连那个小女孩也不见了,被子落在了地上,马房中空无一人。

阳光中,小林顿感到了夜晚的孤寂,他又一次,又一次孤独一人。

林顿想找一个可以庇护,或者仅仅是可以说他说话的人,记忆中的选择不断切换,却都是灰色的,除了苏察老师。

可是苏察老师让他看懂那些书本,他不知道如何看,因为林顿并不识字。他只能快速翻阅着,将书本当做图画册记录进了脑袋中,也许,这也算是看懂了吧。

小林顿抱起书,离开寝宫,恐慌的往苏察先知的大房子奔跑,与王宫相邻的神庙先知学院,林顿很想有个人可以说话,证明他不是在噩梦之中。

那间属于疯子苏察的房间被推开了,苏察的门一直都是开着的,疯子不用关门,因为没人想去惹他。

苏察老人恼火的抬起头,手中的墨笔被他咬着牙朝门口扔去,他可不管会砸到谁,无论是谁打扰了自己,他都是活该!!

可惜,对方是个小个子,那是老国王指派给自己的学生,什么什么王子的一个讨厌小孩,虽然挺老实,可依然很讨厌,苏察本能就开口骂道:“你这白痴!我不是说过!没看懂前别来烦我吗?!给我滚.。”

“我,我看得懂,我都背下来了,请别赶我走..”

也不等苏察质疑,小林顿捡起老人扔过来的墨笔,捡起一张废纸展,开始“画”起书本上的内容,一字不差的开始“画”,小林顿是如此的紧张,害怕被苏察老人赶出这个混乱的房间,他只有不停的画,只为了让老人以为他确实“看懂”了。

苏察见小孩不走,还用自己的笔开始乱写乱画,他恼火的从长桌后站起,摇摇晃晃走向孩子,打算把他扔出去,可刚走到孩子面前时,他却停下了脚步,那孩子确实在书写公式,一个简单的计算公式,这让他有了那么一点点兴趣,打算多看一会。

然后,苏察吃惊的发现,小孩居然是在默写书本上的内容,一会的功夫,他已经写了5页之多,而且还在一直写下去.。

苏察老人在小林顿打算写第7页时,一把将他手中的笔抽走了,疑惑的问道:“您没看懂吧?”

小林顿如同被吓到的小动物,先是惊慌摇头,最终,却还是在苏察老人的凶狠目光注视下点头,他害怕被赶出房间,房间外的未知将吞噬他.,但是,老人的下一句又燃起了他的希望。

“你是全记下来了吗?”

小林顿点头。

“这本书后边的数位乘法表你都背得了吗?”

“我.,我不会背,不过我都记得,我可以画出来.。”

“画出来?”忽然间,苏察老人有了一种不可思议的预感,他尝试着询问:“你不会是不识字吧?”

看到再一次的犹豫和点头,苏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脏被重重的锤了一击:

这孩子很可能拥有天才一般的记忆力!

有些兴奋的苏察开始对林顿进行测试,他先是抽了一些连贯的内容让小孩记忆后默写,接着设计出3组由200多位数字、字母以及生僻符号组成的复杂内容,让林顿记忆;

最后,苏察设计了三幅会造成视觉偏差的点阵图形,用来检测林顿的画面记忆距离感和记忆细节精度.。

在反复三遍的重复测试后,苏察拿着手的评分结果,看着上面全是9和10的高分,苏察觉得自己似乎捡到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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