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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笑颜

房夫人告诉两人,明晚二更后,东方啸会来探望林雪竹,他们可选择那个时候到访。她已出来许久,恐林雪竹醒来无人照料,又聊了几句就回去了。

以眼下情形看来,若是想要见上东方啸一面,只得再在腴壤多停留一日了。两个人径直往外走去,林伯和春儿也不知到哪里去了,偌大的林府连个人影儿都看不到。

他们绕了两个亭廊,便有些辨不清来路,正踟蹰间,只见春儿从对面月门处走了过来。

看见两人,春儿一喜,很快跑了过来,担忧地问道:“冷姑娘,我家小姐的病情可有转机?”

冷襄见这春儿对林雪竹一片拳拳关切之意,忙道:“无大碍,只是药材有些问题,你莫要担心。”

突听啪的一声,韩静袖中的一方随身玉佩掉了出来,落在身旁的月季花丛里。

冷襄正要屈身去拾,韩静拉住她,“你身上的伤还没好,不要乱动。”

冷襄一愣,正想说我身上那点轻伤早已无碍,一旁的春儿忙道:“我来捡,我来捡”,说着弯下腰,她的动作太猛,一头秀发从肩上披散开去,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

“多谢春儿姑娘。”韩静接过春儿递过来的玉佩,却没有收进怀里,看了看,遗憾地说道:“你看,摔坏了一个角。”

春儿定睛看去,呀了一声,遗憾地道:“这是公子的贵重之物吧,破了一角可如何是好?”

韩静沉吟道:“实不相瞒,此物乃我师傅所赠,确已伴随我多年,如今破损,睹物难免伤情,既是方才春儿姑娘替我捡起,也是与它有缘,不如送与你罢。”

春儿忙推拒,直道使不得。

韩静道:“莫不是姑娘嫌弃玉佩破损,入不了姑娘的慧眼?”

春儿见他神色认真,这才收在袖中,道了谢,又恳切地说道:“公子若能治好小姐的病,春儿一辈子都感激不尽呢。”

韩静听了这话,缓缓笑道:“春儿姑娘对雪竹小姐真是情谊深重,听雪竹小姐说,你八岁便到了林府,自幼陪她一起长大,你们的感情想来也是不输亲生姐妹。”

“不错”,春儿低下头,走在前面带路,“我和二小姐,自小一同长大,感情虽比不得她与大小姐,但也是十分要好的”

有了春儿的带领,这路走得颇为顺畅。

出了林府,冷襄道:“春儿这姑娘不错。长得眉清目秀,虽比不得林家两位小姐,但也伶俐雅致。”

韩静一听,笑得甚是灿烂,“是不错!”

冷襄看他一眼,半晌牵出一丝笑意,“快回去吧,枫儿他们可能已经回来了。”

两个人回到客栈,见孔悦汀正坐在大厅里往门口张望,他面前的桌子上已摆满了菜肴。

“你们这是做什么去了?”,孔悦汀站起来,给冷襄让了个座,“饿了吧,快吃些东西。”

冷襄见粟枫喃不在,霎时有些紧张,“枫儿呢?“

孔悦汀忙道:“这小子约莫你们也快回来了,去楼上拿云片糕去了。“

“你别急“,韩静望着冷襄温声道:“我去楼上看看。“

孔悦汀见冷襄神色放松下来,笑道:”我们特地去城南的桂月坊买的,这桂月坊的云片糕可堪称腴壤第三绝,味道也确实名不虚传。“

冷襄道:“第三绝?“

孔悦汀摸摸下巴,一笑:“这前两绝是林家的两位小姐,可不就只能排在第三了。“

韩静这时牵着粟枫喃下来,在冷襄身旁坐下,听见这话面不改色地道:“你倒是见多识广。“

孔悦汀知他又在讽刺自己,假笑两声,没好气地说:“要论见多识广,谁比得上你韩大神医!“

韩静道:“过奖过奖!“

冷襄看了两人一眼,敲了敲筷子,“吃饭吧。“

韩静夹了一块手边的虾仁笋尖,轻轻嚼了嚼,又给冷襄夹了一筷,笑道:“新笋很是鲜嫩,不输延宕岭,你尝尝。”

冷襄吃完,一边点头,一边给粟枫喃夹了一块:“枫儿也尝尝,这种做法也只江南一带,味道很是别致”,她说着顺手给孔悦汀也夹了一块,“你离的远,不好夹,尝尝吧。”

孔悦汀愣了一下,又哎了声,埋头吃了起来。

坐在他对面的粟枫喃这时放下筷子,拍着手,嘻嘻笑道:“姐姐,你快看,汀哥哥的脸红了。”

孔悦汀飞快地瞥了一眼冷襄,见她恰好转过头望向自己,红了一半的脸瞬间便熟透了。

一贯插科打诨的孔悦汀因为自己为他夹了次菜就红了脸,冷襄倒是愕住了,全然没料到他还有如此清纯羞涩的一面,抿唇笑了笑,向粟枫喃道:“枫儿,别胡闹,快吃饭!”

粟枫喃吐吐舌头,还待说话,韩静拍了拍他的头,“听姐姐的话!她今日走了很久的路,已经很累了。”

粟枫喃这才乖乖坐好吃饭。

吃完饭,几人正要上楼,只见门口走进来一位锦衣华服的年轻姑娘,她站在门口往大厅里张望了一下,看见冷襄这桌,面上一喜,快步走了过来。

孔悦汀看见那姑娘,忙用手掌遮住了半边脸,那姑娘径直走到他身边,一把拉开他的手,嘻嘻笑道:“悦汀哥哥,我都看见你了,还挡什么。“

孔悦汀挑眉道:“找我何事啊?“

那锦衣姑娘巧笑道,“你好不容易来趟腴壤,我带你四处游玩一番吧!“

“游玩?“,孔悦汀双臂一抱,一本正经道:”我哪有时间去玩儿,眼下有一堆的要事等着我去处理。“

粟枫喃撇撇嘴,冲他做了个鬼脸。孔悦汀眼一瞪,示意他闭嘴。

那姑娘眼珠一转,指了指冷襄几人,向孔悦汀嬉笑道:“你不想去,保不准你的朋友们想去呢?“

这俩人俨然是从前既已相熟。韩静站了起来,“两位怕是有事需要慢慢协商,我们就先告辞了。“

冷襄见那姑娘一脸热切地望着孔悦汀,心下已明白了几分,于是向孔悦汀道:“因为临时有事,恐怕还需在腴壤多停留几日,你若是无事,不妨随这位姑娘四处走走。腴壤向来有人间天堂之称,景致自然美不胜收,游览一番也不枉来此地走了一遭。“

孔悦汀放下胳膊,想了想,笑了一下:”甚是有理“,他指了指粟枫喃,”你们只管去忙自己的事,这小子交给我看管就好。“

那姑娘听他答应出去游玩,欢呼一声,忙道:“那我们何时出发?“

孔悦汀见韩静与冷襄双双离开,懒懒道:“午后再说吧。“

冷襄稍事休息一番,便起来了。坐在屋子里,只等韩静过来叫她一同去林府给林雪竹看诊。

但她等了半个时辰还不见韩静的踪影,只以为他太过疲乏还在休息。靠着窗户出了会儿神,忽然想起掌柜的说过自己住的这间房外有片玫瑰花田,一开窗就能看见。心念一动,她推开了窗户,放眼一瞧,不由得愣住。韩静一袭白衣翩翩,此刻正立于灿若云霞的花田之中,他的衣衫随着轻风浅浅浮动,清雅不似凡人。

“阿静“,冷襄探出身子向他挥手。

韩静听到冷襄叫他,回过头来,他的眼睛和嘴角都噙着淡淡的笑意,清俊的脸庞被细碎的阳光填满,明亮而动人。

冷襄大声道:“你在那里做什么?“

韩静向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冷襄将窗户开到最大,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待她走过去,赫然发现韩静的手上停了一只蝴蝶,粉白相间的双翼,轻灵美丽。

韩静笑盈盈地拉过她的手,握在自己掌心,那只蝴蝶便轻飘飘地落在了冷襄的手上。

冷襄欣喜地笑了:“阿静,这是怎么回事?“

韩静望着她全然舒展的笑脸,温柔地道:“你若能日日这般喜乐,该有多好。“

冷襄僵了一下,抽出自己的手掌,蝴蝶又飞走了。韩静伸出自己的那只手,蝴蝶又飞了回来。

清风浮浮,花香袅袅,两人在花丛中慢慢地走着,韩静的指尖在冷襄肩头颤了颤,不一会儿,成群结队的蝴蝶飞了过来,围着她恣意纷扬,冷襄在群蝶的翩舞中惊喜的张大了嘴巴。

韩静凝注着她快乐的面容,一时间有些恍惚,眼前这般的欢愉灵动才应该是她本该有的样子啊…她本该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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