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月光凉了些。
陆沉坐在石凳上,想着今天的事。
“大哥!”墨凛也坐在一边。
墨凛主要的事就是跟着陆沉,不像小环,还跟着花园还有一些事。
“墨林,我感觉今天挺怪的!”
陆沉说着,墨凛听着。
……
当一片紫色花瓣平稳地落在石桌之上,陆沉抬眼看着。
一人穿着白色衣服凭空站立在天上。
当然还有那遮在脸上的紫色面纱。
“闲人退去!”文瑶走了出来。
这闲人自然说的是墨凛!
墨凛看了陆沉一眼,小心翼翼地出了去。
天上那人气场很大,像是睥睨天下一般。
“来找我什么事?”陆沉问道。
文瑶立马喊道,“放肆!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文瑶也是看着天上的人,那人是姓姬,而陆沉也算是半个姬姓人。
天上那人下了来。
“你似乎不欢迎我?打扰到你了吗?”不温不火的语气,就像是很凶猛的一拳打在了软绵绵的棉花之上,不着调的感觉让人很难受。
那人拿出一段锦帕,上面绣着一只威武的黑色妖兽,似狮似虎,长长的獠牙,似乎能贯穿一切。
陆沉微眯着眼,“这是什么?”
那人虽然隔着面纱,陆沉也看出那人在笑。
“这就是你们之前堵住被劫持的降灵留下的东西!”
陆沉有点惊愕,似乎那日只看到一些黑影而已。
“这是六世降灵,听过三世成妖,六世灭神的话吗?”那人问道。
陆沉只听过前半句,显然……
“六世降灵已不是人能控制的,那日宿主还乞求着神宗能就他,没想到,自己把自己送上绝路!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人像是在笑一个傻子一般。
陆沉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
“很好笑吗?”
那人倒是不在意,“不好笑吗?一直以为有人说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只是一些夸大的说法,没想到有人会更蠢!”
呼!
强力的灰色巨手直逼那人。
当然,毫无作用。
只是气氛降到了极点!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那人冷冷地看着陆沉就像是看着待宰的羔羊一般。
“我自然知道我在干什么,那你,那你知道你又做了什么吗!”陆沉吼道。
身边不乏一些把神宗当做代替神掌管世间的存在,可是这样的存在却背弃了信仰它的信徒!
听这样的语气,想来也是平常事。
那人轻笑,“生气了?”
“生气干什么?”
“那个傻孩子走的时候可是笑着的。”
“笑着死也算不错了!”
陆沉一言不发。
“见过农人喂养牲畜吗?”
“每每农人端着食盆,那些牲畜就亢奋起来,争着抢着到农人面前示好,以为这就是怜爱他们的神,可是却没看到心里的刀!”
终于说出了最后一句,那人长长舒了一口气。
陆沉很纠结,原本以为……
看来是自己想错了。
“你的意思,我是牲畜?”
那人不言,转身便走,留也不留。
似乎很关照自己,但是转身便走,说话也只说一半,让人找不到头绪,这人很怪!
陆沉疑惑地看着那人。
难道是因为娘亲的缘故才会说这样的话?
自己是牲畜,那谁又是心里藏刀的农人?
陆程峰?寒翠?亦或是神宗?
陆沉有点头疼,摇了摇头。
……
簌簌簌簌。
“出来吧!”陆沉说着。
在小院后面冒出一个人。
刚走近,陆沉就直接扒下墨凛紧缚脖颈的衣衫。
“说说吧,这符印什么东西!”
只不过,墨凛的情绪似乎有些低沉,没有那么叽叽喳喳,但是陆沉又不好说些什么。
光滑白皙的肌肤上,赫然一抹黑色印记,竟和那人手里锦帕上的符印一模一样。
只不过锦帕上的符印是那抹纯粹而深邃的黑,这个,似乎有点用墨不足的样子。
“大哥你相信我吗?”墨凛落寞地说了一句,身形佝偻着,慢慢地蹲在地上。
陆沉没说话。
“我原本是天海城的墨家小姐,听嬷嬷说,我一生下来的时候,天降大雨,一抹黑光直破天际。父亲大人认为天生异象,必是祥瑞,到了后来神宗的人到族里评测,发现我身上有着那该死的东西,说我是神宗的一份子,族里的人还高兴一阵子。可是,可是……”
墨凛哽咽着。
眼泪像是不要钱地哗啦啦地留着。
眼前这个人比自己还小。
“爹爹娘亲都死了,都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轰!啪!
一道惊雷。
白色的雷光将天地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只转眼,滂泼大雨忽至。
陆沉看着在雨里微微颤抖的身体,鼻尖一酸,旋即仰头看天。
……
天道沧桑,命运对我如刍狗!
吾辈能尔?
唯逆天一路。
那夜,陆沉抱着墨凛娇小的身体进了房间,生了火,披了毛毯便走了出来。
陆沉不打算将墨凛交给神宗,即便降灵再次爆发,自己也要保护她。
命运多舛的两人,莫名地相互怜惜起来。
看着帘外止不住的风雨,一滴清泪划过脸庞。
“娘亲,你在哪儿啊!沉沉都找不到你!爹爹都已经不要我了,你怎么舍得就让我一个人呆着!”
寒风入夜,冷得一人彻骨到天亮!
……
第二日,又是叽叽喳喳的两人。
陆沉都不知道昨夜是怎么睡得,醒来只觉得头疼。
到了庭院,阳光已经止了风雨。
乍一出来,还觉得有点冷。
看着坐在桌前已经开始吃起来的两个人,陆沉不禁摇了摇头,这两个也算是最牛的小厮,而自己也算是最惨的少爷了吧!
“少爷,快来。你最爱的核素糕都快要被小凛凛吃完了!”
小凛凛?
想来,小环早已经知道墨凛的身份,原来!原来只有自己一人被蒙在鼓里!
陆沉不禁挠了挠头。
看着已经换上女装的墨凛,略显惊艳。
很漂亮,但是陆沉的眼睛不知觉地就瞄向墨凛的胸部。
哎!一如既往的一马平川。
不评价,不评价!
陆沉的眼神自然惹得墨凛一阵羞红,饶是小环这样的老油子都不知道该怎么救场!
只是一个劲张罗陆沉来迟早点。
吃到一半,一小厮传来陆远山的书令!
“大老爷说什么了?”墨凛问道。
陆沉倒是不在意。
“让我去看着灵药房,以免李家使坏!”
毕竟是重要的店铺,就算是李家再三作的保证,还是不会放心。
草草地结束,带着墨凛就出了门。
……
到了集市,倒是吓得陆沉一跳。
这哪里是青城的集市,这分明就是小型的灵药贩卖市场嘛!
到处都是卖着灵药的小摊子,还有一些来回巡逻的护卫。
但是人还不少!
只那一刻,陆沉有些不理解。
倒是站在一旁墨凛捂嘴笑了笑。
“你笑什么?”
墨凛笑道,“在笑少爷真的不懂经营!”
哼!
陆沉轻哼一声。
墨凛俏皮地走在了陆沉前面,“青城虽然不是富硕之地,但却占据着极为利好的妖兽资源。”
说道这里,是不错,出了有城卫军监察的官道之外,无论走哪条路,想不碰到一两只妖兽都很难。
“敢问少爷,低级妖兽要的人多,还是高级妖兽要的人多!”
陆沉想都没想,就出口道,“自然是高级妖兽,都是有价无市的存在!”
“错!错!错!”一连三下,墨凛轻敲在陆沉头上。
“少爷你就没想过,路过路边的小摊子如果连最基础的朱灵血液都没有,你知道会有多少人死在伤病吗?”
陆沉眉头一皱,像是想到了什么。墨凛无时无刻不再看着陆沉,脸上一些异样自然是在眼里的。
“一品灵药一块下品灵石,但是买的人会有成百上千,即便只是赚一些毛利,经营管理的大家族也削翻了。而至于那些有价无市的丹药,无一不是要么材料难筹齐,要么炼制困难!这种东西只能放在橱窗里当展览品,能够盈利的还是这些基础丹药。”
而现在,李家就在造势!
用灵药大赏的名头吸引着周围的人。
无论是旅馆或是饭馆都会因这一点增值百倍!
陆沉不禁汗颜。
“墨凛,你们家原先是不是开钱庄的,还真不能小看你!”
真是隔行如隔山!
只不过,这么大的蛋糕在神宗和末世神族的嘴边,李家能吃到嘴吗?
突然,一张鬼色面具映在了陆沉的脑海里。
血屠?
那日的火药!
陆沉想不出什么,但是觉得这两者之间一定有着什么关系。
到了自己的药店铺子,果真,弄得跟真的一样。
到处都是李家炼制的丹药!
门口的人络绎不绝,甚至还有一些冒险者工会的领头在搞一些批发,动不动就是一千一千的买。
哼!
陆沉轻哼一声。
墨凛笑了笑,“大哥你也别介意,人家这么大的本钱都花了出去,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赚不到钱!”
“只不过?”
陆沉斜眼看着站在一旁的墨凛,“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这铺子是陆家的吧!到时候只要陆家,宋家只管一个劲的加房租,到时候这李家只是白白地给陆家、宋家做陪嫁衣裳!哪里……”
墨凛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