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师父，你明明没事为什么不出来帮我？”泪荆睁着大眼睛。
“我想试试你修炼的成果。”面具人淡淡地说道。
“那我是不是很厉害。”泪荆连忙问道。
“糟糕至极。”面具人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泪荆有些委屈，“一定是那个妖怪太厉害了。”
“五十年的山魅你都打不过……”面具人忽然不说话了，因为他看到了泪荆一副弦弦欲泣的表情，“为……为师错了，为师不应该让你和那么危险的东西打斗。”
泪荆倔强地哼了一声，“本来就是你的错。”
面具人沉默了一会，“为师要去采摘离魂草，你留在这里。”
这次轮到泪荆沉默了。“师父你要离魂草做什么？”
“大限将至。”面具人打开窗户，望向了外面繁华的街道。
“我可以……”
“不可以。”面具人决绝的说道。
“……”泪荆知道，师父一但决定，就很难再改变心意。“那师父你要多久才能回来？”
“短则一年，长则十年，也许永远也回不来了。”面具人转过身，摸了摸泪荆的头。
泪荆一听顿时慌了，拂开了面具人的手，“不就是一棵离魂草么，为什么要这么久？”
“记得我告诉你的永生药方吗？”面具人放下了手。
“离魂草、银神花、流心果，可离魂草容易找到，银神花却是百年难得一见，更不要说流心果了，”泪荆拽着面具人的袖子，似乎在哀求面具人放弃，“那是传说中的东西。”
面具人叹了口气，“此事非做不可。”
“你就那么想要永生吗？”泪荆用低沉的声音问道，“连我都不要了……”
面具人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泪荆，“以后，要照顾好自己。”
长久的一阵沉默，双方都没有再说话。
“师父，这是哪里？我还没有好好逛一逛呢，能不能陪我。”泪荆抬起头，勉强的笑了笑。
“好。”面具人应了一句。
大街上，各种叫卖的声音，各种吆喝的声音，显得非常热闹。泪荆跟在面具人身后，吸引了满大街的视线。
“我要那个，那个，还有那个。”泪荆撅着嘴，看到喜欢的就毫不犹豫地买下来，当然，是面具人掏钱。
面具人刚买下一个小风车，苦笑地对泪荆说道：“荆儿，再买口袋就要空了。”
“我不管。”泪荆别着头，“师父你的钱是哪来的？”
“那个山魅身上的。”面具人将风车装进包裹。
“拿别人东西……”泪荆盯着那张面具，“师父是个大坏蛋。”
“……”面具人一愣，忽然盯着路过的一辆马车，“师父有点事，你呆在这里，我马上回来。”
泪荆不满地应了一声，面具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里。
等了约摸一个时辰，泪荆仍然没有等到面具人，反而泪荆周围的人越聚越多。
“这姑娘长得好美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子”，种种议论声在人群里响起，让泪荆有些不知所措。
“好剑！”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泪荆握在手中的雪痕便脱鞘而出。
“真是好剑。”一个少年握着雪痕，眼神痴迷地看着剑刃，“雪痕剑中生，寒气刃里藏。”
“还给我！”泪荆柳眉一竖，便欲从少年手中抢回雪痕。
少年身体一让，便躲过了泪荆的抢夺，“出个价。”少年一指弹在剑身上，发出一身清澈的剑吟。
“不卖！还给我！”泪荆向着少年伸出手。
“不行，必须卖给我。”少年有些不开心。
这人怎么这么讨厌，还打算强买强卖。泪荆不高兴了，剑指一挥，一不注意雪痕便飞回泪荆手中。
“哇～～”人群发出一声惊叹。
“耶？”少年眼睁睁地看着雪痕飞回泪荆手中，感觉有些丢脸，不由大怒，“你这厮好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抢我东西！”
泪荆差点岔气，什么叫你的东西？！泪荆第一次有想打人的欲望。
少年淡淡地看了一眼泪荆愤满的表情，挑衅地说道，“怎么，想打架？”
泪荆忍不住了，一剑便向少年刺去。
人群见这架势，连忙散开了。
少年看着刺来的雪痕，嘴角一勾，随手在地上拾起一根木棍，向着利剑击去。
叮！泪荆感觉剑锋一下子偏了，被那根木棍击歪了。泪荆哼了一声，错开身子，一剑砍向少年的后背。
只见少年将木棍负在身后，迎向了那锋利的剑刃。
又是一声剑吟，木棍并没有被砍断，而是像有磁性一样牢牢的黏着雪痕，少年木棍一挥，泪荆便感觉一股劲力传来，把自己逼退了五六步。
泪荆不服气，竖起剑指，雪痕便浮了起来，泪荆结了个印，雪痕一分为七，朝着少年飞射而去。
少年一声冷笑，面对飞射而来的利剑丝毫没有惊慌。雪痕速度飞快，在空气中发出了尖锐的声响，散发着凛冽的寒气。
叮叮叮叮！七柄雪痕竟全部被击飞，有几柄还插在了地上，劲道之大，使其直接没入了地面。
“嘶～好冷好冷。”少年甩着木棍，想甩掉上面的冰霜，“要不是你剑好，本少爷早就把你打得满地找牙……不不，是连牙齿都找不到了。”少年对着自己冻红的手呵着热气。
泪荆出奇地没有反驳，而是静静地看着插在地上的雪痕。木棍每次都是打在长剑的剑身而不是剑刃上，飞剑的速度如此之快，竟然还能……这是有多变态的洞悉能力……
少年看泪荆不说话，****一笑，“嘿嘿，是不是被本少爷的风采迷住了，”少年摸了摸下巴，“既然如此，本少爷就大发慈悲的给你一个机会……”
“机会？”泪荆迷惑地看着少年。
“嗯，做本少爷小妾的机会。”少年笑得很猥琐。
泪荆二话不说，又结了一个印，插在地上的七柄剑在一声清响之下，又飞回到了泪荆身边，剧烈地颤抖着，发着共鸣的轻音，似乎在积蓄着锋锐的剑气。
“你真的……”泪荆眼睛散发出寒意，而悬浮在泪荆周围的七柄剑也慢慢地被冰霜覆盖，在空气中逸出一丝丝的白气，“……很讨厌！”泪荆手印一收，剑指蓄力斜斜一挥，七柄寒剑就如同受到命令向着少年飞旋而去。
在离泪荆和少年不远处，一个妩媚的女人慵懒地靠在茶楼的窗户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泪荆与少年的打斗，撑着头，魅惑的眼睛带着笑意，“这一趟，真没白来。”
一阵轻风拂过。
“客官您的茶……”店小二走到窗户的位置，疑惑地挠了挠头，“怎么不见了？”
飞旋的剑的剑气在地上留下一道道沟壑，翻飞的泥土结着冰晶。七柄剑势不可挡地飞去。
少年挑了挑剑眉，一个下腰躲过了第一柄剑，接着眼中精光一闪，脚步迈出一个诡异的角度，整个人就像幻影一闪而逝。
剩余的六柄飞剑全部落空，深深地没入了地砖内，剑的周围的地面结了一层薄冰。
泪荆惊诧地望着四周，“人呢？”
泪荆忽然感到背后有一阵凉凉的风，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根木棍缓缓地搭在了雪白的脖颈上，“反应太慢了……嘿嘿。”少年猥琐地笑着。
“放开我！”泪荆挣扎着。
“愿赌服输，你的剑归我了。”少年直勾勾地看着地上的雪痕。
“……我又没有和你赌，”泪荆生气地说道，“快点放开我，否则我叫我师父打飞你。”
“你师父来了也打不过我……”少年自负地说道，“我堂堂司徒……”。少年忽然不说话了，把木棍放了下来，然后拉着泪荆的手就向人少的地方奔去，“快逃！”
“你又发什么神经！”泪荆挣脱了少年的手，无奈的看着这廖寂无人的小巷。
少年一脸凝重，“有杀气。”
泪荆愣了愣，白皙的手向天一招，从遥远的天际便飞来一柄剑，被泪荆稳稳握在手里。
已经无法忽略了，那股强烈的杀气以及滔天的……妖气。
“呵呵呵呵……”一阵妖媚的笑声从天际传来，天空突然风起云涌，原本带着红霞的天空现在几乎变成血色，浓郁的妖气快要化成实质，随着风扑面而来。
泪荆和少年的身前忽然出现一道妖娆的身影。
妩媚的双眼，稍稍带点弯曲的乌黑长发，以及让男人一眼就堕落的无比性感的身材。
尤物。
就在女子出现的一刹那，泪荆就迷失了。
让人透不过气的杀气突破心防，血腥之气在脑中弥漫。杀戮、血腥、残暴，各种戾气滋生，让泪荆陷入了无边的恐惧中，直接失去了理智。
少年淡淡地看着呆立的泪荆，“竟然惊动了妖界大腕，真是不胜荣幸。”少年双眸透出一丝杀气，“什么目的？”
“进食啊……”女子走近了少年，身子贴得很近很近，热气吐在少年的脸上，“你的肉看起来不错……可是太老了。”正在少年要反击的时候，女子白嫩的手掌轻轻地按在了少年胸口上。
“嘭！”少年的身体直接撞在了小巷的墙壁上，墙壁裂开如同蜘蛛网一样的裂缝。少年就像被一股偌大的压力压在了墙上，动弹不得。
女子收回了右手，走到泪荆身边，贴着泪荆的脸颊轻轻地嗅着，从脸颊到胸口，从胸口到要腰间，就在腰间的地方顿了顿。女子直起身子，捋了捋凌乱的黑发，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真是好东西……”
异变突生，剑尖沿着一个凌厉的角度刺向女子的后心。
“不要这么突然嘛，人家接受不了。”女子嫣然对着少年一笑。
少年愕然地看着被女子一根食指挡住的剑尖，分毫不能前进。
“剑到是好剑，不过还是不行哦，你打不过我。”女子食指一收，朝着剑身一弹。
叮！少年手中的雪痕几乎脱手，趔趄地后退了两步。少年眉头皱着，全身紧绷。
终于从无边的杀气中挣扎出来，泪荆睁开双眼，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少年拄着雪痕半跪在地上，长发凌乱，剧烈地喘息着，而那个女子优雅地站在少年身前，不以为意地看着自己如玉的小手，“看吧，我说你打不过我的。”
“我的雪痕什么时候……”泪荆疑惑地看着自己空荡的右手，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泪荆正想走过去。
“快逃！”少年有些嘶哑的声音传进了泪荆的耳朵，“你不是她的对手。”
“可是……”
“快走！”少年重复了一遍，“你不是说你师父很厉害吗，叫你师父过来也许还有一丝希望。”
“为什么？”泪荆意味莫名地看着少年。
“这剑借我用用……”少年没有回答泪荆的问题。
泪荆犹豫了片刻，转身向小巷外面跑去。连自然释放的杀气都抵挡不住的自己，留下来只能是他的累赘，泪荆默默的想着，心中第一次产生了浓重的无力感。
“讨厌，当人家不存在吗。”女子身影兀的消失，出现在泪荆身后，“我可不能让我的晚餐给跑了。”女子伸出芊芊食指，点在了泪荆的脊椎上。
顿时泪荆如遭重击，全身乏力地跪倒在地上。
“一线天。”少年沉沉的声音忽然传来，女子神情一凝，转过身伸出手将飞来的剑气挡住。
传来的是一声刺耳的锐响，小巷的墙壁出现一道光滑的切痕，在轰隆巨响下，墙壁整整矮了一截，而女子的手掌出现一道细细的血线，鲜血流将出来。
“疼。”女子的声音十分娇媚，像是在向情人撒娇的小女子。女子转过头，泪荆的身影已然不见。“看来只有杀了你，再去进食了……”
少年缓缓抬起头，嘴角扬起一丝锐利的弧度，“你，杀不了我！”
……
“师父！师父！”泪荆奔走在无人的大街上，天色已经十分的昏暗。泪荆第一次出现了慌张这种情绪，额头密布了细细的汗。那个少年会怎么样，他会死吗？泪荆终于放弃了无希望的寻找，“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泪荆沮丧地低着头，“都怪自己太弱了……”沉默了很久，泪荆转身向着那个小巷奔去。
雪痕静静地插在地上，剑柄上血迹斑斑，泪荆走进了巷子。墙壁上喷洒着血液，令人触目惊心，不知是少年的还是那女子的，地上沟壑纵横，四周一片狼藉，小巷里那女子已经不见，只剩下少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不要死……”泪荆朝着少年跑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