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流露出母性温柔一面的她,郭嘉一下看呆了。这种样子,以前从没看到过,就算以前她手把手教郭奕学写字时,也没见她这么温柔过。一丝嫉意在他毫无所觉的时候,从心口慢慢滋生出来,看着纠缠着余然问问题的夏林,郭嘉的眼睛忽然一下觉得好刺眼。他不喜欢余然把全部的心思放在一个脑袋有问题的傻子身上。
也许根本不该去警察局接这小子回来一块住!
走了十来分钟,三人来到“庆余堂”的门口,遇到一直在门口等他们回来的范庆峰。看到一遇见陌生人就喜欢躲藏在余然身后的夏林,范庆峰露出一个令余然当场瞠目的慈爱笑容。
“小师妹,师傅在楼上等你们。”他的语气和蔼到了极点。
余然嘴角轻抽,暗道,这人真是成天挂着一张好像别人倒欠他一百块钱脸的范庆峰大哥吗?
“谢谢范大哥。”她一脸乖巧地欠身道谢。
看到她礼貌的动作,夏林赶紧有样学样,猛地来一个一百八十度的鞠躬礼,大吼道:“谢谢,范大哥。”
见此,余然瞬间呆滞,脑子里一瞬间空白,只留下夏林由于用力过猛,摔了个狗吃屎的惨不忍睹画面。
郭嘉扶着额头,别过脸去,有些不忍心看眼前发生的荒唐闹剧。
范庆峰脸色发黑,僵直着身体,走过去,动作很机械地弯下腰,扶起哭丧着脸喊疼的夏林,用一种非常诡异的口气,关切地问:“你没摔疼吧?”
哪想夏林根本不睬他,努力憋住眼眶里快要涌出来的泪水,可怜兮兮地瞅着无可奈何的余然,带着哭腔喊道:“姐姐,我好疼。阿林好疼。”
余然无语,上前扶了一把,低头检查他身上蹭破皮的地方,眼神温柔地哄道:“乖!我们进去上点药。上了药了就不疼了。”
“真的?”夏林歪着头,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
十分受不了他跟小狗一样无辜可爱的眼神,余然努力挪开跟他对视的目光,在半空中飘忽了会,没啥底气地保证:“真的!”
“你要不相信,我们就拉钩。”她眼珠子骨溜一转,正对着夏林天真的双眼,笑眯眯道。
夏林非常相信她,见她愿意用他眼里最神圣的拉钩来保证,他仰起下巴,很认真地道:“阿林相信姐姐。姐姐是不会骗我的。”
余然一听,心里直发虚,不由垂下眼帘,遮去与夏林对视的目光。
见状,郭嘉见缝插针,上前打断俩人的温馨一刻:“子然,我们快进去吧。子靖他们说不定还在家等着呢。”说这话的时候,他淡淡的眼神轻轻扫过眨巴着眼睛,露出一脸讨好笑容的夏林。
进了“庆余堂”,跟范医师说了会话,余然和郭嘉起身回家。
在他们跨出“庆余堂”的一瞬间,夏林憋了大半天的泪水终于滑落下来,伴着一声声哽咽的哭泣声,一颗颗挂上他白皙瘦弱的脸庞上。
范医师从旁瞧见了,心里对夏林起了几分喜爱。
毕竟,能够保留一片赤子之心的人,在这世界越来越难得了。夏林看着傻,但他却很真,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从他的态度上,一眼可以看出来。看样子,余然那丫头也许真的会说服余奶奶,将夏林加入到余家的户口簿上,成为余家的一员。
范医师叹口气,回望一眼河对岸铺门紧闭的余家铺子,转头看见自家沉默寡言的侄子范庆峰正站在不停掉金豆的夏林跟前,用非常笨拙的语言哄骗他。眼睛不由一亮,看来夏林这孩子,十分投他侄子的眼缘。
想了想,范医师开口,将夏林托付给侄子范庆峰照顾,顺便给夏林诊脉,开方,调理身体。怎么着也是他最宠爱的关门弟子拜托给他照顾的人,他必须分出一般心思好好为调理他严重营养不良的身体。
余然和郭嘉在夏林泪眼汪汪地目送下,走回河对岸的余家古董铺,刚到门口,就听到余靖跟顾惜城说话的声音,推门一开,发现余奶奶也在,三人围在一张圆桌旁,似乎在讨论着什么重要的事。
一看到顾惜城,余然不免想起那幅观音像的事。她眼神闪烁了下,笑眯眯地直言:“顾叔叔,你来的正好。上次你托奉孝送我的礼物,我觉得很好。只是我觉得不能白白收你的东西,所以打算送你一副发绣的观音像。”
说完,她转头对余奶奶说道:“奶奶,我进去取一下。”
发绣观音像不是给夏洛妃了,这丫头几时又绣了一副?
余奶奶压下心底的诧异,点头:“你快点去拿,我有事要对你们几个说。”
“哦。”余然应声,眼角的余光飞快扫视过在场的几人,直奔回房间,取那副被她丢在乞巧殿某处角落的发绣观音像。
她一走,余奶奶望向郭嘉,关心地问道:“那孩子怎么没接回来?”这会儿她想通了,只要那孩子不跟他妈一样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她愿意把他接回来养着。就当是给余然找个只听她话的玩伴。
郭嘉笑笑道:“范医师说先把那孩子放他那养一段日子。等那孩子的身体彻底调理好了,再让子然去接。”
“身体很不好吗?”余靖对这个最为关心,余家已经有他一个药罐子了,难道还要再增加一个。
顾惜城心里十分清楚夏洛妃家的情况,虽然瞧不上她这个女人,不过对她临死前玩的这一手,感觉非常漂亮。比她之前走的每一步都漂亮。夏洛妃很清楚,她的儿子,只有托付给余奶奶,才能真正过上平静幸福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