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漂亮的一双手,也是一双极为灵巧的手。
可——这双手生得再漂亮,再灵巧也没能改变她奶奶的命运。
重生,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改变以前的命运,不仅改变自己,更要改变身边的家人。她心心念着不让奶奶得癌症痛死,却没想她一系列的改变反而使得她奶奶陷入更为悲惨的境地。
变成丧失理智和人性,喜食新鲜血肉的低等尸鬼,她奶奶要是还清醒着,宁可自己死无全尸,粉身碎骨,也不愿让自己变成那样丑陋的怪物。
不过,事情没到最后,她就绝不认输,只要有一线生的希望,她都要救她奶奶。
想到这,她抬眼注视蹲在范医师跟前,喜笑颜开当乖孙女的范半夏,很佩服她一个警察大学的学生,硬是凭着一股不屈的韧劲和对未来的展望,拖着一群老弱病残,逃命到今天。
“先去海城,安顿好你们,我再去京城。”她一锤定音。
范医师眉头打结,出声反对,“不行。你跟我们一起留在海城,不准一个人去京城。你奶奶要是现在还有意识,绝不会同意你孤身涉险的鲁莽行动。”
范半夏附议道:“小师姑,你还是跟我们一起留在海城基地吧。不要去京城了,余太婆一定不希望你跑去哪里的。”
高扬和宋翔不说话,他们和余然不熟,不能随便插嘴,徒惹人嫌弃。
简安然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她家就在京城,她很想跟着余然一块回去,可人家似乎并没有责任和义务带她,也不用带她,而她也没有理由让人家带她,或是帮助她。
强子来回望望,低头擦拭手中的枪支。
那几个老弱病残一律闭口不言,他们在这支队伍早就属于可有可无的累赘,比起其他抛弃老人孩子女人的队伍,范家爷孙俩医者仁心,愿意带着他们一块逃命,他们还有什么不自足的呢?
“师傅,我不想奶奶她这样屈辱的活着。”余然张张嘴,最终把心中的话说出来。
她好恨,恨造成一切的那些贪婪者,更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给家人建造一个可以安居乐业的乐园!她明明有这个能力,可以把这一切的伤害杜绝在外,让奶奶他们平静的生活在西余村里。
但她没有,一直缩手缩脚,怕这怕那,早知道如此,她还不如一早放开手脚,大干一番,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悔之晚矣。
后悔药是没得吃了,她现如今只想尽力挽回,把能救的都救回来安置好。
奶奶,爸爸,妈妈,林叔叔,还有哥哥子靖,二哥子敬,三师姐常弄欢,二师兄唐文仲,上辈子和这辈子的好友秦颂,三哥余军……把他们一个个找回来,大家还跟以前一样,开开心心的生活在一起。
即使明白,这不过是她的奢望,余然依旧想要实现它。
想着,余然扫视那几个面露菜色,弱不禁风的老弱病残,心念一动,弹了一个水球进不锈钢锅子里,顺便倒了两粒之前给范医师吃的补气养生的丹药,抬头吩咐道:“半夏,把这个分给他们。”
“真的给他们?”范半夏脸上的惊喜在昏暗的火光下怎么都掩饰不住。
早看到自己爷爷吃了余然给的丹药就恢复大半后,范半夏心里就特别想问她要几粒分给队伍里的其他人吃。然而,转念想想,余然跟他们非亲非故,医治她爷爷虽说是她身为关门弟子应尽的义务,但接近三年多的逃亡生活,范半夏见过不少为了点吃的,原本相依为命的骨肉自相残杀,相扶相持的爱人反目成仇。
良心这种东西,到了今天,全靠自己守着,就算不守,别人也不会怪你。她不能仗着自己爷爷和余然的那么丁点的师徒关系,就得寸进尺。
“快点吧。”余然接过简安然帮她捡起来的绣花绷子,重新做回原地,拿起绣花针,对着火光,一针一线地开始打发时间。
不是她不抓紧修炼,而是因为空气中蕴含的灵气不但少,且充满了黑暗暴戾。
这样的灵气进入体内,不能恢复她枯竭的灵力不说,反会引起她体内暴动,诱起她体内黑暗冷血无情的一面。本来踏上修仙路的她就远比普通人冷清,不需要再火上加油,让自己变得更加冷心冷肺了。
范半夏很高兴地端起那锅稀释的养生汤分发给在场的每一个人,连不属于她小队的高扬,宋翔,简安然都没错过。
简安然一口灌下分给自己的好东西,水一下肚,就发觉肚子暖洋洋的,原本下午喝了点水恢复了点力气的身体里猛地窜出一股子很舒服的热流,沿着奇经八脉缓缓游走,汇聚到下腹的丹田处,渐渐的,她的意识恍惚起来,视野里的人和东西摇摇晃晃,从一个变成好多个,眼前突然一黑,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缓缓向旁边倒下,在快要接近地面时,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她。
“安然,安然,你怎么了?”宋翔惊慌失措地飞扑过去,一把抱住昏厥过去的简安然,神情急躁地喊着。
见状,高扬沉着脸,握紧手中的长刀,竭力控制住自己想要冲过去一探究竟的欲望,以及想质问范半夏的冲动。
大家喝的都是一样的水,为什么简安然偏偏就出事了?他怀疑的目光射向负责分水给所有人的范半夏。
“不是我,我没做。”
范半夏面色煞白,汗珠子从额角淌下,颤着唇,高声为自己辩解,“这水大家都喝的,大家都没事,就她一个人出问题,那是她的体制问题,不是水的错,也不是丹药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