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来得及吗?你有那么多车子坐我们?你要知道,可不止我们范家的人,还有一些我们范家的姻亲,姻亲的姻亲。”范医师皱眉,连声问:“你们西余村也有好几十人在这边。”
他掐指算算,“最少也要四辆到五辆大巴才能坐得了。”
“不用大巴,我有法子把你们一个不落地全送过去。”余然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以前避讳,怕人知道,现在她不用担心了,末世开始,佛修、道修、古武世家、修真世家都开始俗世露面,可储物的乾坤袋在那些修士眼中,早已司空见惯。
至于传送阵,势力庞大的家族密典上,都有记载。
“那好,我就不多说了。”范医师对自己关门弟子的能力还是相当有信心的,想想,问道:“那在哪里集合?”
“就在你这吧。”余然拿出一个玉瓶,递给范医师,“师傅,这是我这几天新炼制的丹药,你一个月服一颗,这里大概有三年的药量。”
范医师推开玉瓶,摇头道:“然然,以后不要再给我炼药了。我这身体是什么状况,我学了六十多年中医了,还能不清楚。”
“师傅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是师傅,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炼点药孝敬你是应该的。”余然嘟起嘴,硬是将玉瓶塞到范医师手里。
“然然,你别骗我,我这身体最多能熬个一年出头,这药用在我身上,”范医师神色沧桑,握着手中冰凉的玉瓶,重重叹口气,“浪费啊,浪费啊!”
“师傅,你再这么说,我就生气了。”余然拉下脸,转过身子,不理范医师。
看她真的发怒了,范医师呵呵一笑,将手中的玉瓶放进贴身的衣兜里,“丫头,别生气,别生气,是师傅我不好,你看,我这不是收下了。”
“师傅,记着,一月一粒,不能停。”余然歪过头,斜眼瞅着范医师,一字一顿地嘱咐。
范医师忙一字不差地重复一遍,“好,好,我记着,一月一粒,不能停。”
“师傅,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布置。”余然说了几句,走到窗户前,留下一句话,翻窗离开。
“师傅,记得帮我通知我们村子的人。”
范医师下床,站在夜风袭来的窗户前,右手握住兜里的玉瓶,望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脸上浮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能不忘本就好!
东方的天际泛起一抹鱼肚白,余然盘腿坐在牡丹花飞行器上,落向西余村外的柏油马路,脚尖刚着地,那朵牡丹花的飞行器立即变小,点缀在余然的耳鬓,娇艳欲滴的花朵在晨光的照射下,折射出耀眼夺目的光芒。
她极目远眺,修缮一新,粉墙黛瓦的村落,在一片绿意中隐隐绰绰。
很难相信,西余村依旧保持着末世发生前的安宁寂静,连带着村子周围的稻田,竹林,香樟树林都焕发着勃勃生机。
看到这一切,余然脸上的凝重消散不少,心底生出几分警惕。
秦佑的执着,不仅没随时间的过去而流逝,反而变得更加执着,他将西余村改成秦余村,又将村子里的人全都迁走,重新修缮村子,虽然说,将村民迁走的想法,从一开始出自她,但没他的配合运作,她想达成,从一开始就以隐世心态重生的她,恐怕说破嘴皮子,也没人理。
当然,还有一个法子,就是砸钱,砸个数千万数亿下去,那些摆架子的官员都会抢着到她面前奉承。
轻轻叹口气,余然举步靠近村子,周围寂静一片。
西余村附近十里地,都被田地、竹林、果树林覆盖,就河对岸范巷一个拥有二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子做邻居,再加上村子里的村民全都拿了拆迁的钱搬走了,而村子里修缮好后,也没人搬进去居住,所以,余然走在村子小道上的感觉非常奇妙。
满眼熟悉的景色,却没了奶奶亲切的唤声,唐爷爷悠扬的二胡,唐奶奶动听婉转的昆曲,三哥余军坐在门前树下,认真雕刻的身影,二伯母大伯母她们坐在一起择菜的温馨……
站在自家刷了桐油的黑色大门前,余然的手扣住上门狮子状的铜扣,没等她扣响,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了,入目的是一张温文儒雅的脸庞,黑色的儒衫,上等羊脂玉做腰带,下面吊着绣工精美的荷包和翡翠挂坠,富贵中透着文人的雅致,秦佑,一直都是她认识的男人中间,最会穿衣服打扮自己的男人。
“然然,你回来了。”他的声音很好听,是带着一丝磁性的男中音。
余然目光冷然地盯视他,不答话,垂在在身侧的双手也没握拳,就手指屈拢地垂着,心里一片冰冷。
“这是我家,难不成我回不得?”
她说话的语调平静得让人不由心生恐惧,秦佑的脸上依旧堆满宠溺温柔的笑容,退后一步,说道:“这是你家,自然回得。”
余然连眼角的余光都留他一点,径自越过他,进入院墙上搭了葡萄藤架的院子,瞥过装了手动压水泵的八角井,踏上位于堂屋下面的阳台,磨得泛光的褐色藤椅上,丢着她绣的梅兰竹菊细棉布抱枕,四角缀的别致可爱流苏结,还是当年暑假,她拖着阿妙一块打出来的,还记得那时唐奶奶和奶奶笑眯眯地坐在一旁,看她们俩交头接耳地商量怎么打络子。
手指在嫩绿色的流苏结上流连一会,余然抬头望向屋门打开的中堂屋,水磨石的地面,掉漆的八仙桌,磨损的长凳,摆了花瓶香炉烛台的长台,鲜艳的牡丹绒花后面,是她当年亲手描画书写的中堂画和对联,左上角古色古香的老式挂钟,在整点的时候,发出“当当”的报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