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还在下,长长的青石板路被雪花盈的满满的,像是铺了一条羊绒毯,元晓跟在灵贵嫔身后,望着不远处正在受罚的男孩,胸口有锥心之痛,这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待自己如此之好的人,眸中不禁泛光,但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默默离开。
“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男孩忍着疼痛,呼喊道。
元晓并未做声,却在心中念道:“我信你。”
很快一行人来到禁院,元晓重新踏足,院中经多了几位客人,跪伏在地上行礼:“奴婢(才)叩见灵贵嫔。”
灵贵嫔面色正襟,向前渡了几步道:“公主身子单薄,需在此院静养,你们几个好好伺候着,切莫让公主离院,若是染了风寒,为你们是问。”她环视周围破砖乱瓦的,接着说:“今后公主若有什么需要的,你们都要一一准备了,都听清楚了吗?”
“奴婢(才)听清楚了。”
灵贵嫔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对元晓说:“日后这些人便是公主的,公主有何需要直接吩咐便是。”
元晓欠身行礼道:“多谢灵贵嫔。”
“公主客气。”灵贵嫔行至元晓身旁,弯腰理顺元晓蓬乱的发丝道:“命运如此,无人能抵抗,好好享受你接下来的安稳生活吧!这样的生活是有些人等了一辈子也得不到的。”灵贵嫔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本宫先走了。”
“恭送灵贵嫔。”院子里的人齐呼。
这样安逸的生活,没有自由,又有谁会渴望呢!
送走灵贵嫔,元晓看着院子里跪着的人,不知道她们都是谁的眼线,命运!今后就要活在这么多双眼睛下了,宫人都说自己的母亲萧氏,毒害了当今圣上的生母,他为什么还要留下自己的命呢?元晓叹了口气道:“都起来吧!”
“谢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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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又开始飘雪了,桌案被移至厅门,几张宣纸乖乖的平躺,元晓着一袭红衣,粉团团般的小手,提笔,声色的描绘着树干的形状,漫天飘洒的雪花,卷走了流年,眨眼间数年已去。
元晓依旧作画,指如葱根,执笔转绘,已是游刃有余,几笔下去,一簇娇嫩的梅花已璀然绽放于宣纸之上。
外面大雪依旧,飞舞的雪花模糊了远处眺望者的视线,葱绿的锦织长袍,在雪色中格外刺眼。
元晓拿起自己绘完的寒梅,不禁赞叹道:“真是活灵活现,跟真的一样。”她轻轻吹着未干的墨迹,甚是得意。
霎时,只觉眼前一闪,如刀光剑影般,手中的字画便随着一股力道向后飞去,“当”的一声,被牢牢顶固在木柱上。
元晓滞了一下,随即冲到院中,四下张望只有茫茫大雪,再看地上的雪毯,除了自己的小脚印再无其他,无奈,只得折回厅内,她发现飞镖上附带了一张纸条,打开来看,竟是皇宫的地形图,起点是禁院,终点是宫门。
“除夕午夜”元晓念到,“是小哥哥。”元晓欣喜若狂,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公主。”一个小丫头手执漆盘,“奴婢拿来了新岁酒。”
元晓一惊,将纸条与飞镖紧紧握在掌心,莫不可让人发现,否则全盘计划必会落空,“放在桌上吧!”许是太紧张,手上力道过重,镖刺入肉中,指缝间已尽是殷红。
小丫头将酒盅放在桌上,撇到元晓的拳头,问道:“公主受伤了?”
“没有。”元晓眼珠轻瞟,“许是作画时碰了丹砂,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元晓摊开受伤的掌心,刺痛感一拥而上,血色殷红如梅,看着这血泊中的恶作者,呈菱形,中间厚,边缘薄,镖锋尖锐无比,看上去更像一件饰品。
“小哥哥等我,我一定会逃出去的。”说着,她将飞镖收在自己贴身的荷包里。
午夜很快将临近了,天空中洒满五颜六色的烟火,人们的欢笑声,夹杂着炮竹声,刺穿了茫茫雪迹,元晓穿上梅红色的外袍,看着远处的烟花道:“这该是皇宫最热闹、最繁华的时刻,却也是宫帏之外最寂寥的时刻。”
元晓一身红衣,狂奔于落雪之中,如一支随风飘摇的红梅,乌黑的发丝与雪瓣纠缠,红白黑三种颜色的对比分外夺目。
城阁之上,三位男神注视着那道红影飞舞与各道宫墙之间,各有所思。
“高大人,传令下去,撤走所有守卫,以确保公主顺利出宫。”说话者乃当朝帝王元恪,许多年过去,这一天终是来了。
“臣遵旨。”皇帝右下手的男子恭敬道。
“多谢陛下。”皇帝左下手的男子躬身道谢。
“奴才叩见皇上,高大人。”一个小太监急急赶来,跪伏在地上,“皇上,各位皇子来辞岁了。”
“白先生,不要忘记你的承诺。”皇帝离去,只留下一句。
白二爷头更低道:“恭送陛下。”
人去楼空,独留白二爷注视着那朵娇艳的红梅。
天渐渐露出鱼肚白,东方天际处红霞片片,元晓脚下的步子丝毫不敢怠慢,她喘着粗气,穿过一道道宫门,直至最后一道。
漆金的赤色大门就这样大开着,这真的是皇宫吗?守卫也太过松懈了吧,元晓踏过最后一步,这样高的门槛,彰显着皇族身份的尊贵,人人趋之若鹜,恐怕只有自己一心想迈出。
元晓徐步前行,仿若摘掉了厚重的枷锁,整个人如雪花般轻松。
元晓深吸一口气,如释重负,太阳已经高高的了,大街上熙熙攘攘,大家春风满面,元晓也是满心欢喜,一路走来,全在计划之中,只是,小哥哥为何没来接应自己呢?
“哒哒哒……”伴随着人们的惊呼声,元晓背后炸开了锅,“哒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元晓转身,一匹全身红棕色的骏马,正朝自己迎面扑来。
知道此时,方才意识到危险,元晓双眼圆瞪,下意识的挥袖掩护头部,长长的红袍将元晓与骏马隔开。
“嘶……”骏马仰头长啸,双蹄跃向半空,从红袍上滑过,留下两条泥渍。
众人皆惊的屏住呼吸,元晓慢慢放下自卫的手臂,棕红色的骏马已安定下来,好险,刚刚死亡与自己仅仅一袍之隔。
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液,这可是寒冬腊月啊!
元晓轻拍胸口,安稳心神,转而怒目圆瞪,矛头直指骑马之人,那男子狭长的眸子半眯,手臂藏于暗红的长袍下,环于胸前,全然看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