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回到府里,先是去见了祖父,老国公看着这个孙子,说道:“明儿我就进宫面圣皇上,为你请封世子。”
“您费心了。”
老国公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沉着声说:“有祖父在,你那父亲成不了事,你自安心读书习武去,不必为这些事烦心。”
“是。”
他这个孙儿,是最像他的,年纪虽轻,却沉稳得很,是个有出息的,眼前这些阻碍都只是小挫折,他能为他铺平了路,可以后该怎么走,还是得靠他自己。
傅家因为老国公当年战功赫赫,被先皇亲赐为平国公,世袭三代。老国公与夫人共有五子,两个嫡子三个庶子,三个庶子都是些短命的,已战死沙场。至于两个嫡子,大儿子便是傅恒的父亲傅勋,小儿子则是傅恒的舅舅傅泽。
傅勋继承了这平国公府,也就是现在的平国公,至于傅泽却是个副将,远在漠北一带,傅家大房二房也早已分家。
话说傅恒几个叔叔都是武将,可唯独他爹傅勋却是个文人,不爱习武,也是最不像老国公性子的,从来都是爱弄些风花雪月的事情,整日就知道饮酒作诗。
从祖父的院子出来后,傅恒去了母亲的院子。齐慕歆见儿子来了,忙让身边的嬷嬷摆下饭菜。
“娘。”
“回来了,饿了吧!快坐下吃些。”齐慕歆招呼着儿子坐下,她自己也坐了下来,然后母子俩静静地吃着,却没说些什么。
吃完后,傅恒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陪着母亲再吃了些果子。“恒儿,你父亲来过了,那话里的意思是让为娘同意让你大哥做世子,他也不想想这有可能吗?尽做些没脸面的事儿。”
“娘何必烦心他,蹦跶些日子也就消停了。”傅恒极不在意地说着。
齐慕歆也是笑了,“我可不烦,任他闹去,有你祖父在,他还能翻出个天不成,他那姨娘自来爱做梦,你爹也是跟了她了。”说这话的时候,齐慕歆的眼里有着不屑,她虽和善,那是没碍了儿子的情况下,那些人,她也就懒得计较了。
傅恒又坐了会,便走了。儿子自小性子就淡些,齐慕歆自是了解的,母子俩能这样坐会儿说说话,她就觉得满足了。
这会儿,高放见主子回来,赶紧跑了过来,“爷,国公爷让你去他那一趟。”
“嗯。”
傅恒转身又去了傅勋那,傅勋跟齐慕歆早已不同房很多年,自然也就不住在一个院子里。傅勋见他来了,“整日不在家读书,像个什么样。”
“父亲有事?”
“嗯,坐吧!”
傅勋拿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几口。“恒儿,你自来不爱读书,不似你大哥那般博览群书,学富五车。你大哥是长子,这世子之位理当是他的,爹的心思,你可明白?”
此时,傅恒站了起来,淡然地道着:“父亲怎知我不爱读书,想来您是错了,这书我也是爱读得很。”
“没错,大哥却是长子,不过却是个庶长子罢了,嫡庶有别,父亲是忘了这个理了。世子之位如若大哥坐得上,我并无半点意见,父亲不必询问我的意思。”
这小儿子的目光,总是带些狠戾,傅勋极为不喜。不像大儿子傅熙温润如玉,谦和有礼,像极了他。
“既是如此,你就跟你祖父言明放弃这世子之位,由你大哥继任,放心,你大哥将来继承了这平国公府,也是不会委屈你的。”傅勋自以为是地开口道,他觉得这样极为合理,没有一丝不妥。
活了这些年纪,行事还如此天真,傅恒冷笑。“祖父那自有决断,就不劳父亲费心了,儿子还有事,就先退下了。”
“你……不准走,你大哥待你那般好,你就不能将他位置给了他,做人不能忘恩负义,你就是这般对你大哥的。”
“父亲说笑,负义讲求有恩,无恩自也就无义可言。”他那所谓的大哥,待他真的好吗?
傅恒出了院子,还能听到傅勋不断地骂着:“你这个逆子,存心气死我也,逆子啊!”
高放有些忧心地看了自家爷一眼,“收起你那眼神,爷好得很。”
“是。”平国公这德行,高放即使身为个奴才,也是瞧不上眼的,他家爷的本事,只怕要是说出来,那傅熙算个什么,也敢跟爷比试。
傅勋在父亲和儿子那碰了一鼻子灰,来到这秦姨娘的院里寻求慰藉。秦姨娘软言软语地安慰着他,真是融了傅勋的心。
揽着秦姨娘的柳腰,摩擦着她那细腻的手儿,“映柔,从来都是你最温柔体贴,你放心,我绝不会委屈熙儿的。”
“老爷,我自是信你的。映柔知道,老爷不会让我和熙儿失望的。”
“这是自然,熙儿是长子,这世子之位理应是他的,爹是一时糊涂了,他也不想想这熙儿是他的长孙,我会说服他老人家的。”
“老爷说得是,我都听老爷的。”秦姨娘顿时酥软,靠在傅勋的身上,轻佻媚眼,勾得傅勋一阵火热,双手也就不规矩地动了起来。
“你是个听话的,老爷有赏。”说着就将秦姨娘带上了榻上,又是一阵勾缠……
只是,这傅勋想着慢慢说服老父亲让长子继了这世子之位,可他没料到老国公根本不给他时间,直接进宫见皇上去了。
没过几天,皇上便批准了傅恒的世子之位,圣旨一下,平国公傅勋也是有些愣了,秦姨娘听到这消息后,更是直接昏了过去。不过,傅府的庶长子傅熙倒是平静,甚至还面带笑意地恭喜了傅恒。
平国公傅勋抑郁在心,便去见了老国公。“爹,你真是糊涂啊!熙儿本是长子,怎能让恒儿这个做弟弟的当这世子呢?”
老国公冷哼出声,“你给我闭嘴,这是圣上的旨意,难不成你说是圣上糊涂了,这掉脑袋的话也是你能说的。”
“圣上这般叫熙儿置于何地,我这个当爹的无用啊!竟如此委屈了他。”傅勋说得也是委屈极了,娘怎就这个时候出门去了,连个帮他的都寻不着。
大儿子这话,气得老国公恨不得甩他个巴掌,他这儿子怎就这般不明事,圣贤书都读到哪去了。
“事已成定局,熙儿若是个明事的,就该知晓这个位置不是他的。好了,你也退下吧!别尽来烦我。”
老国公戎马一生,威严犹在,傅勋也是甚为惧怕他的,只能失望至极地离开了。
齐慕歆身边的嬷嬷向她禀告了院里的情况,“既是白日做梦,这梦碎了,也就该醒了。”她猛地剪下盆栽上那多余的枝干,早些断了那院的念想,才不会碍了恒儿。
“那秦姨娘只怕是忘了自己的身份,才会使揣着国公爷,老国公爷犹在,府里还轮不到她来翻天。”
“谁说不是呢?可人就是个傻的,爱做傻事,你我也拦不了,就当看个热闹。”那秦姨娘虽是个良妾,也终究不过是个妾罢了。
再说那秦姨娘院里,傅熙候在她的身边,担忧地看着她。他早知道会是个这样的结果,只要有傅衍在,又哪有他的位置呢?
秦姨娘幽幽地睁开了眼,看见儿子,便落了泪。傅熙扶着她坐了起来,“娘,莫哭了。”
“熙儿,娘不甘啊!”一句话,道尽了心中所有的委屈和哀怨。
“不甘又能如何,娘,这个家终究是祖父当着,父亲的话,有几分重量,你岂又不知?”儿子的话,击中了秦姨娘的心。
“你祖父也太过偏心了,明明你是他的长孙,却完全不曾考虑过你。”
“嫡庶有别,祖父自是看重这理的。二弟是嫡子,我却只是个庶长子罢了。”如若他是嫡子,又岂有这些事。
“是娘拖累你了。”
“娘莫太过伤怀,身子为重,不然儿子就真的不孝了。”
此时,秦姨娘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夫人之位本该就是为娘的,世子之位也该是我儿的,可这都叫齐慕歆母子夺了去,娘亲怨呐,熙儿,不论何时,你都不能甘心,总有一天,娘要你坐上那位置,成为这府邸的主人。”
“娘。”
“答应娘,你不会放弃?这是他们欠我们母子的,绝不能让齐慕歆那个女人如愿,不然娘就是死了,也不能瞑目。”秦姨娘重重地抓住儿子的手,眼里满是恨意。
傅熙到底是点了头,秦姨娘满意了。她齐慕歆的一切,本该就是她秦映柔的,如若不是她仗着齐国公府的势力,她又怎会输了那个女人,让熙儿受这般的屈辱,她绝不能让那个女人事事如愿。
因为长子的事情,傅勋对秦姨娘母子有些愧意,自然又是好一阵安抚。秦姨娘也接受他的安抚,这个男人再是无用,她也得笼络在手里,让那齐慕歆日日守着空闺,恶心着她。秦姨娘的识大体,让傅勋更是对她温柔相待,他觉得女人就该如此,比齐慕歆那木头美人好了不知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