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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尼德霍格之树

“......马上就到了。”

百紫天辉双手指尖对接,闭着眼睛,金框眼镜都滑到了鼻头上,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有偶尔冒出来的声音让人确信他一直都醒着。

在百紫天辉面前的银制长桌旁,一个又一个,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就座着十一个人。庄严肃穆的老者,美丽高贵的女人,刻板严肃的中年......似乎上流社会中的精英都聚集到了一起,在这偌大奢华的会议室内开着无声的会议。

十一个人,加上百紫天辉,不多不少,正好十二个,就像是亚瑟王时期的圆桌骑士。

只是坐在王座上的是十二骑士之一,并不是亚瑟王。

“.......行了,现在说吧。”

不耐烦的低沉暗哑的声音终于打破了会议室内的死寂,正坐在百紫天辉正对面只能容下一人的那头的男人缓缓开口道,刀刻的瘦削面孔上是刀刻一般的呆板神情。

百紫天辉微微将眼睁开,但却只垂着盯着自己对上的指尖,并不看发言的男人。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终于又开了口,伸手扶了扶滑到了鼻头上的金框眼镜。镜片反射着白光,遮掩住了他弥散着寒意的紫色双瞳。

百紫天辉这种随意的态度让那个男人不由得大为光火,但介于自己身份以及面子,他还是沉下了气:“突然把我们叫来,说要开校董会,但自从我们来了之后校长先生就一直一言不发。那么会议内容究竟是什么?现在还不是时候公布,那什么时候才是呢?”

继那句话之后,各种非难质问的声音也都纷纷响起,就像暴风雨一般席卷了一分钟之前还寂寥无声的会议室。

“.......”百紫天辉把眼睛抬起来,透过镜片,冷冷的盯着始作俑者的男人,紫瞳里散发出来的威慑让后者不由得冒出了冷汗。

但非难的声音并没有因为他的瞪视而停止。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那真是对不住了。”他让步了,往身后的椅背上靠去,又习惯性地伸手推了推眼镜,环视着众人,“我也知道各位校董很忙,既然各位要求提前会议的召开,那么......”

他有意又停顿了一下,缓缓呼出一口气,嘴角上扬。

“想必各位还记得‘尼德霍格之树’吧?”

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仿佛“尼德霍格之树”是一个禁忌名词一般。

百紫天辉对于众人的反映到一点都不惊讶。他早就猜到这些老迂腐会是这样的反应。

嘴上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对于人界的忠心,说着什么保护人界誓死方休的鬼话,只不过是一个冒险一点的计划,他们就不敢实行了呢。甚至还将这个计划视为洪水猛兽,一旦听到便全身哆嗦。

“.......‘尼德霍格之树’......这个计划果然还是太草率了吧,百紫先生?”

一位女性试探着开口,蹙着柳眉盯着他。

“这个计划明明就是不可能的......我想不大实际。”另一个男人开了口,皱着眉,显出沉思的模样。

“这可是会迎来‘诸神黄昏’的啊,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其他的世界因为人界而毁灭吗?”

“百紫先生,这计划还只是理念吧?校董会希望您最好不要付诸实践......还是按常理来得好......”

“这计划校董会是不会同意的!!校长先生还是循规蹈矩,别做什么无畏的妄想比较好!!”

“请不要这么激动佐德先生......总之,校长先生最好还是放弃这计划吧?就像佐德先生所说,这计划太危险激进了,校董会同意的可能性很小——”

“——同意?”

百紫天辉突兀的声音打断了校董们的劝说指责。他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双手抱胸,闭着眼睛,用以遮挡自己正冒着怒火的双眼。

“要是我等到各位同意,大概就太晚了吧。”

——“难道你已经开始准备实施了吗?!校董会还没有——”

一个女性讶异的瞪大了双眼,不顾礼仪的撞翻了椅子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

“还没有那么快,莉普小姐不必那么惊讶。”他冷静的笑笑,双手依旧抱在胸前,“但我已经找好了计划的‘尼德霍格’,正准备开始着手——实际上这个计划,在我还没跟各位宣布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实施了呢。因此我也花了五十几年来培养我的‘尼德霍格’,所以——”

他摘下眼镜,紫色的双瞳弥散出的寒意在会议室里形成的无声的霜流。

“现在,各位大概也阻止不了我了。”

他以威胁的口吻以及温文尔雅的笑容吐出最后一句话,那双紫色瞳孔背后像是有蛇潜伏着一般。

尼德霍格是北欧神话中潜伏在世界树之下的毒龙,以啃食树根为生。一旦它将树根啃食殆尽,世界树就会倒塌,尼德霍格也会以此迎来“诸神黄昏”。

而他的计划,也正是以迎来“诸神黄昏”为目的。

灵界、冥界、神界与魔界就是世界树,而人界就是树下的清泉赫瓦格密尔,创造了之后的新世界的赫瓦格密尔。世界树倒塌,却无法堵住赫瓦格密尔,到那时,便会诞生出一个全新的世界。

到时候,人界将是宇宙中唯一的主宰。再也不会有战争与灾难......

“你到底在想什么,百紫天辉?!”性格急躁的老人佐德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目而视,“‘君主’可是世界的铁则!而你居然妄想消灭所有的君主!!我想你不会不知道,一旦失去君主,各个世界会如何吧?!”

他面不改色,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耐烦以及怒火,再次闭上了眼,戴上了眼镜:“这正是我要的结果。失去了君主的世界会坍塌,这也就省了去毁灭各个世界的麻烦......不是吗?”

“但是这不是我们的目的!利尔利斯的存在是为了保护不是侵略!!你这样做——”

“最好的保护就是毁灭所有的危险。”他不容置疑地打断了佐德的话,会议室里开始弥漫着让所有人都战栗起来的杀意,“最好的保护者就是侵略者。正是因为人界的不抵抗,异界才会一次又一次进攻......这现状一天不改变,人类就要多遭受一天的战争的侵扰......”

他喃喃道,缓缓地向站起来的佐德走去。

“至今为止,各位的‘不抵抗保护’,有起到了什么用吗?”

他踱到佐德身后,双手搭上老人的肩头,微微的用力,带着温柔的危险逼迫老人坐了下去。

没有人来反驳他。不是不想,是不敢。

那种无形的威胁正明明白白的写在他的眼里。

“敢质疑的话,我会让你尝尝我的手段——”

在他温文尔雅的笑容下,写着这样的话。

“当初是各位找到我,拜托我来担任利尔利斯的校长.....因此,我也确信自己有保护这个学校以及人界的责任。”他的语气里没有了不耐烦的焦躁,取而代之的是难掩的胜利,“在北欧神话中,毒龙‘尼德霍格’是带来灾难的始作俑者......但现在,它将会成为人界的保护者,将人类引向全新的未来......!!”

他抬起头,双手张开,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双眼紧紧盯着会议室长桌上方的华丽的剑形吊灯。那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正悬挂他们的头顶上,但今天,他头一次感觉到这柄剑是如此的安全,头一次不必担心它会突然的坠下。

等到“尼德霍格之树”成功,他的头上就再也不会有达摩克利斯之剑了......

......这计划的成功竟然如此近在咫尺。他那几百年的实验、准备,不就是为了它么?

“......可是......谁能来担任‘尼德霍格’呢?”不同于先前的质疑的女性,一位较为年轻的小姐理了理头发,看向他,“人类中能出现这么强大的‘尼德霍格’么?百紫先生先前也说过有一位亲自培养了五十几年的人选吧......?”

百紫天辉低下头,很高兴似的看向那位女性,投去赞赏的目光。他快步踱回自己的座位,双手用力在座位之后的空气中划开。

“人类当中当然是不会有......而且拥有者能够毁灭君主的力量的‘尼德霍格’,除了与君主实力相当的君主双生,还能有谁呢?”

一扇悬浮在空气之中的淡蓝色光屏随着他的动作出现,灵力场巨大的“现场直播”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现在向大家介绍一下吧......我的‘养女’......”

少女的影像被放大,红紫色的异色瞳蓄满了杀意,冷冷的瞪着面前的灵力漩涡,黑色长发随着灵力漩涡的冷风飘荡了起来。

“......已灭亡的血翼族君主的君主双生——百紫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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