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四个大丫鬟年龄都太小,所以仁慈善良的顾锦年特许她们只安排一人守夜。
今天是睡觉最死的冬梅值夜,真是天助我也,哈哈哈!
顾锦年不禁仰天无声大笑。
现在整个院子里清醒的人只有她一个,还不是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顾府很大,顾锦年的闺房更是离客房非常远。
顾锦年喘着粗气,扶着一根翠绿的竹竿,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这翠竹轩也未免离锦绣阁太远了。
不久前才沐浴擦洗过的身子再度被汗水浸湿,轻薄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让顾锦年肥肉赘赘的身形一览无余。
为什么要来这里?
顾锦年自己也说不清楚,大概只是想远远的看傅里叶一眼。
可是到了翠竹轩,顾锦年又忍不住踏起脚步往里走。
明知道对自己的名声不好,可她就是控制不住。每次看到傅里叶,就像猫看到了耗子,顾锦年总有一种把他扑倒,然后拆吃入腹的想法。
想到此处,顾锦年不禁肝颤,更想进去看傅里叶了。
现在已经是春天了,春日朗朗,最适合踏青,夜晚却不是那么美好,冬天在春天的夜风中留了一丝寒冷。
一阵凉风吹过,顾锦年抱着胳膊打了个哆嗦,衣服还是穿的少了。
翠竹轩名副其实,根根碧绿的参天青竹围绕着一幢二层的竹制阁楼,其形状精致小巧,端是雅致非常,一串串风铃挂在阁楼边角,在夜风的吹拂下,发出阵阵清脆悦耳的铃音。
顾锦年踏着猫步,弯着腰,非常灵活的贴着墙壁走进了翠竹轩。
紧紧的捂住嘴,顾锦年连大喘气都不敢,这还是她第一次做这种事。
自从知道傅里叶要来顾城,顾锦年一早就把翠竹轩整理了出来,所以顾锦年对这里熟门熟路,就连每个房间的摆设,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以顾陵川对傅里叶的不喜程度,估计整个翠竹轩只有傅里叶一个人。
风吹竹叶动,风铃也跟着动,傅里叶双目紧闭,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
然而轻缓的呼吸声证明了他没有进入睡眠,充其量就是假寐。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傅里叶翻身坐起,一双深潭一样的眼睛睁开,哪有半分倦态?
其中光华好似勾魂摄魄,引得人一探再探,一不注意,便把魂丢在了这里面。
拿起挂在床头的衣服,傅里叶动作优雅的一件一件往身上套。阁楼上挂着的风铃阵阵叮当脆响,竹叶沙沙响在耳边,扣上腰带,傅里叶从容站起。
顾城主未免对我太过敌视,抛去上辈,我与他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何他总是针对我?
傅里叶非常的不解,人前唤一声傅少城主,人后也这么唤,说是客气,可为什么连个守卫都不安插?偌大一个翠竹轩,只有他一个人。
左思右想不明白,腰间佩剑被收走了,晚上睡不着也没办法,不能出去练剑,听着耳边的竹叶沙沙,傅里叶又忍不住手痒。
干脆打开门,到院子里耍一套拳,也好放松放松。
“嗯?怎么会有脚步声?”
傅里叶的手刚搭上门栓,一阵脚步声便传了过来。傅里叶警惕的站在门后。
顾城主该不会这么狠,大晚上的派刺客来偷袭吧,今天才与他商讨过安定之事,这就要杀人灭口?傅里叶不禁开始猜测。
仔细听着那脚步声,倒像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走的虽稳,却不像习武之人,傅里叶不禁有些疑惑,到底是谁。
顾城主应该不会派一个一点武功都不会的人来,何况是不是他派来的都有待考察。
傅里叶心下一凛,想起了练武的最高境界——返璞归真!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太可怕了。傅里叶提起丹田真气,纵身一跃上了房梁,一双深潭似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房门,周身的寒气外泄,整个人看起来,竟比白日里还要冰冷。
顾锦年弯着腰,身上披着顺手从竹架上拿过来的披风,小心翼翼的走到门边。
小声的嘀咕着,“我就看一眼,远远的看一眼。”
屋内的傅里叶竖起耳朵,探听着门口的动静。门栓紧紧的横在门上,要么从屋内打开,要么在屋外借助外力。傅里叶正准备在屋外人进来之时杀他个措手不及,却没想,门口半天不见动静。
顾锦年也没想过,她只是凭着一时冲动,只是突然想看傅里叶,谁知道傅里叶把门从里面拴上了。
没练过武,没学过撬门勾锁,还不能动静太大吵醒傅里叶,顾锦年绝望了,离成功就差一步,却被一道门栓隔绝在外,顾锦年深深地感觉到了这个世界对她的恶意。
托了武功高,听力好的福,傅里叶将门外粗重的喘息声听的一清二楚。
托了木门厚,质量好的福,傅里叶没听到顾锦年的低声呓语。
顾锦年小的时候,顾老城主,也就是她的爷爷,曾经说过顾锦年是块练武的好材料,打算把她当成儿郎来培养,奈何顾陵川爱女心切,就是想培养出一个乖巧粉嫩的好女儿。现在顾锦年不知有多悔恨当初没有强硬坚持练武,否则今日这道木门岂能拦得住她?
打不开门,又不甘心离去,顾锦年便跪坐在门口,扒着门缝往里看。
扒了半天,连门缝都找不到,顾锦年小声恨恨道:“家里的木门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连缝隙都找不到,我可怎么看呐,难道就这么回去?”
门外的顾锦年犹豫不决,屋内的傅里叶蹲在房梁上,大有一派我自岿然不动的架势。
想起那些看过的话本,顾锦年心头有了一个主意。
用手指蘸了一点口水,准备在窗户上捅一个洞。想法虽好,奈何顾府的窗纱不是油布做的,又哪能一捅就破?
反而是顾锦年,用的力气太大,折了手指头,现在痛的要命,又不能叫出来。
向来随心所欲的顾锦年直接躺在地上,做起了驴打滚!
在地上滚了一圈又一圈,不知不觉就滚到了阁楼楼梯旁。
傅里叶只听见门外似重物拖动的声音响过,门口便没了气息,心中唯恐这是贼子骗术,遂屏住呼吸立在房梁上,不敢有丝毫动作。
顾锦年直起腰,轻轻的捏着手指头,小心翼翼的走下楼梯,奔着锦绣阁而去。
这次没看到阿叶,是我没做好准备,下次肯定不会了,下次带着一个撬门的东西,我肯定能看到阿叶。
刚走出翠竹轩,顾锦年就总结了这次失败的原因,并且对下次的夜袭充满了信心。
纵使门外没有了动静,傅里叶也不敢动作。虽然他自小便受过许多训练,可到底还是傅甲靖的孙子,傅家唯一的接班人,谁也不敢对他太过分。
估计这次受的惊吓,能让他每每回想,都记忆犹新。
蹑手蹑脚的推开门,冬梅还在睡觉,嘴角勾起,口水都流了出来。顾锦年逗弄似的捏捏冬梅的鼻子,直捏的冬梅不适的哼哼,才回到自己的床上,安心的睡觉。
长夜漫漫,顾城上下万籁俱寂,众人皆是香觉眠眠。
傅里叶瞪着一双眼睛,就那么蹲在房梁上,等着门外“小贼”的去而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