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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连续不断的生命

马克·斯特兰德(Mark Strand,1934—),当代美国著名诗人,1987年获得被誉为美国“天才奖”的麦克阿瑟基金,该基金的资助额度为连续5年共计50万美元;1990至1991年度美国桂冠诗人,1999年度普利策诗歌奖获得者。斯特兰德2004年获得美国诗歌界两项最高奖之一的华莱士·史蒂文斯奖(奖金10万美元)。斯特兰德是美国国家人文艺术院院士。

人们常常把斯特兰德纳入超现实主义和深度意象派,他的诗歌充满阴暗、不祥之兆,主题涉及死亡、自我与他者、缺失和虚无等。斯特兰德诗歌的魅力来自于他用精准的语言和超现实的意象刺激读者的理性,他的诗歌经常运用激发读者兴趣的典故、隐喻及怪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等手法。斯特兰德的诗常常带人进入潜意识,混合着梦幻气息,以感性意象探讨形而上的哲学意蕴,关注人与外部世界的关系,表面平易朴素的语言并不保证能把诗歌的意义直接呈现出来,相反却带领读者进入不可捉摸的幻觉世界,使人诗意地感受到人类所生活的世界的不确定性。

斯特兰德1934年出生于加拿大爱德华亲王岛萨莫塞德的一个销售员家庭。四岁时,斯特兰德随全家移居美国。由于他父亲工作的原因,他儿时的时光是在不断的迁居中度过的,曾先后在纽约、费城、克里夫兰等美国城市及哥伦比亚、秘鲁及墨西哥等地生活。1957年他从俄亥俄州的安蒂奥克学院(Antioch College)大学毕业,之后到耶鲁大学学习绘画。期间斯特兰德开始对诗歌和小说产生浓厚的兴趣并开始大量阅读和练习创作。1959年斯特兰德获得耶鲁大学美术学士学位,1962年获得衣阿华大学作家创作班艺术硕士学位,之后得到富布赖特基金资助先后在意大利佛罗伦萨大学和巴西大学学习与工作。期间深受南美智利诗人巴勃鲁·聂鲁达及巴西当代诗人卡洛斯·德·安德雷德的影响。

1964年斯特兰德出版了他的第一本诗集《睁着一只眼睡觉》,首次引入了他那独具特点的怪异的、不见人的说话声的诗歌艺术风格。斯特兰德1968年出版的诗集《移动的理由》为他赢得了作为一个诗人的全国性声誉。该诗集充满了怪异的、矛盾的有时甚至是滑稽的细节,因此人们称斯特兰德为诗谜作家。斯特兰德此后的诗集还包括《更暗》(1970)、《我们的生活故事》(1973)、《日暮时分》(1978)、《诗选》(1980)、《连续的生命》(1990)、《黑暗的港湾》(1993)以及为他获得普利策诗歌奖的《暴风雪》(1998)。他最新的诗集《人与骆驼》已于2006年出版。此外他还出版有诗歌评论集《词语的天气》(2000)以及其他大量的儿童文学作品、短篇小说集、艺术评论及其他著作。2007年,斯特兰德出版《新诗歌选集》,包括他过去20多年间的四本诗歌选集的精选集。

斯特兰德曾获得包括著名的耶鲁博林根奖、爱伦·坡奖、富布赖特基金、洛克菲勒基金及三次国家人文艺术基金的资助与奖励。斯特兰德1981年当选为美国艺术与人文学院院士,并于2009年获得美国艺术与人文学院金质奖章。斯特兰德曾任教于美国东西部从纽约到加州以及南美洲的至少15所大学,包括衣阿华大学、哈佛大学、耶鲁大学、普林斯顿大学、芝加哥大学、弗吉尼亚大学等,目前执教于哥伦比亚大学英语及比较文学系。

《连续不断的生命》这首诗出自马克·斯特兰德1990年出版的同名诗集。该诗集是诗人自1980年的《诗选》后出版的第一部诗集,它使诗人成功地问鼎1991至1992年度的美国桂冠诗人之位。关于这十年沉寂,诗人说:“那年(1980年)我放弃了写诗。当时我不喜欢自己写的东西,我不相信自己写的自传体诗歌。”斯特兰德转向新闻和评论,1985年出版《贝比夫妇的故事及其他》。根据江纳森·艾龙的说法,在这种转向的创作实践中,诗人突破了往日写作中戏剧般的自我关注的文体和想象局限,开始运用新手法(包括戏仿和讽喻等)进行创作。艾龙引用斯特兰德的话说:“1985年,我读了罗伯特·菲兹杰罗德翻译的《阿涅德》后,我觉得自己要尝试诗歌创作……于是又开始写诗了。”此后诗人的风格一改往昔的匀称,诗作中充满了“替换”或“变幻”以及“动词的狂欢”,后者在诗人斯特兰德看来是散文和诗歌的一个基本区别。可以说,这部诗集是诗人创作风格的分水岭。作为诗人的创作意志和自信全面恢复后的作品之一,这首《连续不断的生命》被批评家和读者誉为完美诗作。它在纽约市所受的赞誉最高,那里的人们甚至把它雕刻在哈德森河畔公园的长凳上。在诗集里,这首诗处在《谷中的岁月》和《遗失的日记之散忆》之间。全诗充满了斯特兰德的标志性意象:缺失和死亡。诗歌中叙述者对为人父母者述说着,向他们提出劝告,告诉他们的孩子如何尊重生命。诗人探索人的思想意识,暗指人类生命中感知、思想和行为的喧嚣。叙述者既被人类生命的混沌与空虚所折磨,同时又被人类具有驱使这些空虚的能力所鼓舞,在日常生活中寻找意义,在爱中寻找力量。

连续不断的生命

一片银光,左邻右舍匆匆忙忙往家赶

孩子们蹲伏在灌木丛,

观察着大人们放任他们玩耍的迹象,

寻找着让他们每天有不同的

意外惊喜的征兆,寻找着责任日重时随波逐流的快感,

这些迹象行将结束将会怎样?啊,各位父母,直接告诉

你们的孩子,黑夜是一条漫漫长路

平凡的日子将会越来越长等待你们去品尝;告诉他们

你们对家庭琐事的崇拜几乎还没开始;

描述下铁锹和钉耙、扫帚与拖把的美妙吧;

说说吧,总是要做饭、总是要清扫,

一件又一件,接二连三;

给他们解释下吧,你们将生活在两个巨大的黑暗之中,第一个

有尽头,第二个没有,告诉他们最幸运的

事情已经来到这个世上,你们生活在混沌之中

岁岁年年,暮暮朝朝,请相信吧

意义必定存在,尽管偶尔也有害怕

你们将悄然离世却一事无成,没有任何东西

能证明你们曾存在过。告诉孩子们走进来吧,

告诉他们你一直在搜寻失去的事物——一个名号,

一本家庭相册,从一件小事

翻到另一件,你可能经历过的一片黑暗,

你可能完全不懂的黑暗。说一说吧,你们各自都曾竭力

让自己忙碌着,学会俯身倾听

大地漠然地呼吸,感受它拥有的

些许柔情笼罩着你,一浪接一浪,传送

爱的细微波动,穿越你短暂的,

不容否定的自我,进入你的每一天,直至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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