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夜,如此漫长
茵画依旧保持沉默。
白微漫见茵画半天不敢答应,更为得意的扬扬眉毛。继续挑衅:“怎么?害怕了?还是你根本不会,想要滥竽充数混进我们社团,所以没胆和我比试?”
茵画始终很平静,然后慢慢的从角落走到场地的中央。
其他的社员们屏息注视着她的每一个动作,纷纷自觉的为她和白微漫让出场地,退至两边。
如果说此刻的白微漫是一座即将要爆发的火山,那么茵画无可厚非的,就是一座沉寂已久的冰山。
“好啊,我们就来比试一下。”茵画在白微漫的对面止住步子,淡淡的说道。
一场火与冰的较量即将拉开帷幕。
上官冰巧放下揉耳朵的手,整理一下嵌满立体蝴蝶结的制服后,自信满满的走到鸡窝男的身旁大笑道:“喂、徐立哲,你就等着送那个人渣去医院吧。”
鸡窝男只是无所谓的耸耸肩,静静的注视着场地中央的白微漫和欧阳茵画。
此时,茵画正在按照赛前的礼节独自朝白微漫敬礼。
白微漫不屑的冷哼一声,直接抬腿朝着茵画的面部用力踢了过去。
茵画立即快速侧过身,轻松躲过了白微漫的攻击。继而顺势发出一记快如闪电的侧踢,一下子踢中了白微漫的腹部。
“啊——嘭嗵——”白微漫尖叫着,狠狠的摔了一个四脚朝天。
笑容顷刻间僵在上官冰巧的脸上,她的嘴角轻微的抽搐几下后,下意识想要的冲过去扶起白微漫,却被身旁的鸡窝男毫不留情的一把拦住。“白微漫是在和茵画进行比赛。不是在打架,不需要你去帮忙。”
上官冰巧无言以对,只能气极的瞪向他咬牙切齿的叫:“徐、立、哲、”
其他的社员则是完全陷入了震惊。
他们全然不曾想到这个看上去冷漠又瘦弱的欧阳茵画,竟然会有如此敏捷的反应以及如此快速的出腿速度。
真的,实在是太快了。
快到他们真的是自愧不如。
很快的,白微漫轻轻松松的跳了起来,眼底倏然涌现出一股异常惊喜又兴奋的光芒,那种犹如烈日燃烧一般刺眼的光芒就好比安逸了太久的猎人,总算寻找了到期盼已久的猎物。
“哈——”白微漫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爆发性的大吼,朝着始终一脸淡定的茵画开始近乎疯狂的全力攻击。
但她始终无法碰到茵画一丁点,哪怕只是一丁点……
白微漫再次被茵画一脚踢了一个人仰马翻。
刚才的兴奋和惊喜一扫而光,白微漫闷哼着,咬牙吃力的爬起身,两道柳眉拧的愈来愈紧。
“啊、微漫姐、”随着白微漫一次又一次的被茵画踢倒在地,上官冰巧的尖叫声也不绝于耳。
早已精疲力尽的白微漫又一次狠狠的摔倒在地。
被汗水浸湿的刘海凌乱的贴在额前,粘稠的血液不断自她的口中溢出。
鸡窝男懒得再去理会吵死人的上官冰巧,兀自对着迟迟不再爬起的白微漫开始倒数计时。
“10、9、8、7、……”
站在两边的社员们忍不住为白微漫捏了一把冷汗。
那不是别人,正是李佐旭。挽着他的胳膊一同踏进跆拳社的,也正是笑成了一朵花的叶紫清。
于是所有社员都望向了门外,也包括还在和白微漫进行比赛的茵画。
因为……
那不是别人,正是李佐旭。挽着他的胳膊一同踏进跆拳社的,也正是笑成了一朵花的叶紫清。
“社长好——”
“恩!”
李佐旭和叶紫清在看到茵画的一瞬,同是一怔。尔后,齐齐的看向鸡窝男,满脸嫌恶的质问道:“她怎么会在这?”
茵画将李佐旭对自己的所有嫌恶尽收眼底。
满是血窟的心脏再次难以抑制的抽痛。
到底要怎样的做,佐旭才能不再这么嫌恶她!?……
到底要怎样的做,佐旭才能再一次的接纳她!?……
“……4、3、2、”鸡窝男专心致志的对着地上的白微漫倒数计时。
就在这最后的两秒中,白微漫终于咬牙再次爬了起来。
布满血丝的通红双眼、以及挂满腥红血液的嘴角使得白微漫在此时此刻看上去格外狰狞。
极度的羞愤,使得白微漫完全丧失了所有理智般,不顾一切的扑向还在出神凝望李佐旭的茵画。
近了,近了,闪烁着嗜血光芒的坚硬拳头。
近了,近了,犹如獠牙一样尖利的长长指甲。
近了,近了,只剩下两公分的距离,就可以将欧阳茵画一拳打倒在地,并且划破她的面颊,毁了她容。
“你这个人渣、快点去死吧!——”白微漫咧开被鲜血染红的嘴唇阴森森的嗷嗷叫。
茵画终于回过神来,望向白微漫的瞳孔倏然溃散。
“滚开——”
千钧一发之际,李佐旭犹如一支离弦的箭一般冲过去,一把推开了犯规偷袭茵画的白微漫。
而茵画,亦是眼前一黑,一如那个炙热夏天的晌午一样,犹如一只泄了气的气球般缓缓跌落。
不同的是,如今的茵画,并非撞上大树,也并非倒在白杨树下的绿荫地上。
而是跌落在李佐旭坚实又柔软的怀抱里。
“喂、欧阳茵画、你怎么了?”李佐旭脸色一变,一双深邃的眼底顷刻间写满紧张。
下一刻,李佐旭果断的将茵画打横抱起,连忙冲出跆拳社跑向医务室。
此情此景……放佛又让茵画和李佐旭一同回到了那个烈日炎炎的夏天……
场景再现ing“婆婆啊,让我来扶您吧!”很突兀的!一只手,连带着一个声音蓦然袭了过来。
茵画吓的浑身都颤了一下,扶着外婆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松了开来。
外婆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鸡窝男那个家伙顺手牵了过去。
茵画有些发怔看向自己刚才还扶着外婆、眨眼间就变的空荡荡的手。
“喂,红灯都亮了!”已经站定在她面前的李佐旭毫不客气的抬手给了茵画两个爆栗。
痛!这是茵画的第一反应,第二反应便是:恨!
她恨那个嗜赌如命的男人,恨他总是打的妈妈体无完肤,恨他踢飞外婆的那一脚,恨他让外婆成了一个瘸子……
所以,她也最恨别人动不动就打她!
“喂,小心!”李佐旭紧张的大叫一声,一把将茵画拉到了路边来。
面色铁青的甩开李佐旭的手,茵画咬牙切齿的说道:“别、碰、我!”
刚被扶到白杨树下的外婆扭过头时正巧看到了刚才惊心动魄的那一幕,见茵画不知感恩,反而对人家怒目圆睁便有些生气了!她二话不说就挣脱鸡窝男扶着她的手,一瘸一拐的冲向了茵画和李佐旭的位置。“茵画,你想吓死外婆是不?刚才要不是这位同学救了你!你早就成那车子的轮下之物了!你倒好,不知道说声谢谢还在这——哎呀呀,你说你还像不像话啊你!我欧阳存秀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孙女呢?”
外婆愈说愈气,伸出手就直戳茵画的脑门。
茵画顿时双眼通红的用力抬起头。“不、要、再、打、我!……”
转过身,茵画死命的咬住嘴唇死命的跑进了学校。
此刻的她,眼前只有白茫茫的水气在不断涌现,其他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一阵猛烈的撞击之后,茵画犹如一只泄了气的气球般跌落在白杨树下的绿荫地上。
茂密的白杨树叶竟丝毫遮挡不住这夏季的烈日!
这高挂于头顶的烈日,好象是要将所有的热量都释放在茵画一个人身上。
它是如此竭尽所能的要将茵画拷焦直至蒸发掉!……
尾随在茵画身后的李佐旭,在看到茵画撞上大树的这一刻、几近窒息。
他扑上去,用力抱起茵画,像疯了一样、开始用力奔跑在喏大的圣雅中学里。
有大滴大滴的汗水,瞬着他额前的发丝滚落进他那双焦躁不安的眼,有些刺痛、却也不管不顾。
“喂、欧阳茵画,被我打了两下就跑的那么快,她连你碰都没碰着,你怎么就直接歇菜了?”收回思绪的李佐旭懊恼至极的嚷嚷。
茵画越发苍白的面颊,更是刺激着李佐旭浑身上下的每一根尖锐神经。
斯图特学院的医务室内。
李佐旭在茵画的病床边来回的踱着步子。“喂、Monkey,她没事吧?”
被叫做Monkey的年轻校医神色凝重的为茵画扎好吊针,然后再次望向陷入昏迷的茵画无力叹息:“这孩子算是被吓傻了。”
闻言,李佐旭愣住。“吓傻了!?Monkey,你在开什么玩笑?”
校医微微蹙眉,扭头认真的看向李佐旭。“老大,我敢和你开玩笑吗?我告诉你,如果她在24小时之内再醒不过来,很可能就会成为植物人。现在起,你必须和她多说说话。”
李佐旭脸色再次刷的一变,心里狠狠的“咯噔”跳了一下,喉咙像是被刀子扼制了一般,挤不出半个字。
茵画很可能会变成植物人?Monkey不是在开玩笑……
蓦地、医务室的大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医生、快出来,我们是跆拳社的,快来救救微漫姐啊、快来救命啊!”上官冰巧尖锐的嗓音夹杂其中。
“汗、又是跆拳社的。佐旭,你帮忙照顾一下这孩子。”Monkey郁闷的嘟哝一声,急急忙忙的往外走。
李佐旭稍稍回神,对着Monkey离去的背影有气无力的喊:“别让她们知道我在这里。”
“遵命,佐旭老大。”刚刚走出门外的Monkey微微一滞后,笑嘻嘻的转回身来朝李佐旭致礼,然后一本正经的将门关好。
李佐旭烦躁的抓抓头顶的白色短发,百感交集的走至茵画病床前的沙发前坐下,带有两枚黑色钻戒的右手烦乱的自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并不打算点燃。
自从Monkey出去之后,上官冰巧的尖叫声也终于渐渐沉没了下去。
整座医务室也终于恢复了最初的宁静。
空气中,似乎只剩下刺鼻的消毒水气味静静弥漫。
然而,Monkey的话犹如魔音贯耳般,不断在李佐旭的耳边嗡嗡作响。
可是……他该对她说些什么呢?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如果不是他刚才突然出现,害茵画分神,白微漫是绝对不会有机会去偷袭她的……
或许,叶紫清当初说的完全没错,他是一个永远都只会伤害茵画的人……
或许,叶紫清当初说的完全没错,不论他为茵画构建起一座多么无坚不摧的守护城堡,却总会弄巧成拙的将茵画亲手送进地牢……
如果不是因为他,茵画就不会失去她最爱的外婆。
如果不是因为他,茵画也不会每天都过的那么悲伤。
他知道,只有他彻彻底底的远离她,才是真正的为她好,才不会无休止的伤害她……
可是,明明他都已经毅然决然的选择离开她的生命,不想再带给她任何伤害。为什么老天还是要让她再度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明明都已经很努力的狠下心把她赶离自己的视线,为什么老天还是要让他再度把她伤的体无完肤!?
事已至此,他该对她说些什么呢?难道继续对她说一文不值的对不起!?
哈哈……老天爷啊,为什么要让他李佐旭、连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一个小时过去了,二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过去了……
Monkey已经帮茵画换过好几次新药了,白微漫被家人接走了,上官冰巧的声音也彻底消失了……
不知不觉间,天边的夕阳已然轻轻洒下一张橘红色的薄纱,在斯图特学院上空的西半边缠绵缱绻。
放学铃声早在半小时之前敲响,学生们一如既往的三三两两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相继离开。
可是病房内的佐旭,却始终没有对陷入昏迷的茵画说出一个字来……
(127日的分手,就有127顆心在痛;一天一點、让后悔教会,我怎麼能够,忽略你感受;你用多少眼淚,才找到離開我的理由,也許一直容忍的,都是你。)
忧伤的铃音极其突兀的自病床上响起。
躺在病床上的茵画,紧闭的双眼,不易察觉的颤抖了一下。
坐在沙发上发怔的李佐旭,也总算被这铃音唤醒。
应该是茵画的家人因为找不到她而打来电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