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对唱歌不很在行。尽管有不少人在我QQ的“好友印象”里评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汽车见了会爆胎”、“歌神”——但是我个人以为,前者尚算中恳,后者就有夸张的成分。为此正如奥巴马获诺贝尔和平奖一样,我也觉得很惭愧。
我进入演艺圈的历史并不算悠久,甚至可以说很晚。早些时候——大约是十几年前,杭州城里的豪华建筑物上出现KTV字样,我还以为是配乐诗朗诵或者文艺青年沙龙之类的事(谁知道这是从哪里来的狗屁印象)。这直接导致了我误以为全国人民都是文青。
多年以后,我才晓得,那不就是唱歌嘛。我唱歌,最好的状态是在浴室,尤其是大约在冬季的学校淋浴房,我高亢嘹亮的嗓音足以穿透四层厚墙抵达女生宿舍楼,从而攀上云霄。此外,第二好的状态是在无人的旷野,像陕北老乡那样扯出几嗓子情色迷迷的信天游。但是一进入灯红酒绿的包房,我就找不到北,找不到音调的北。例如有一次,同志们都唱了歌,就我一直没开尊口,同志们就十分过意不去,劝我亮一嗓子。再不唱,同志们会以为我像个领导,只好唱一个,是英文歌。当时的情景,十分骇人,在座的人立刻安静了下来,一根针掉在地上,那当然是听不见的。后来,座中有位我心爱的姑娘——她就离我而去了。
当然我认为世上事情都是可以学习的,尤其是唱歌这种技术活。进多了K歌场所,渐渐找到些感觉,再后来,我就越来越内行,越来越受欢迎,同事朋友谁去唱歌都会记得叫上我。每当有什么重要的K歌机会,他们第一想到我。如果我不在,他们就会打上无数个电话,直到把我从这城市的某个角落里揪出来。
“快来吧,我们在唱歌。”
我说不来。我衣服都脱了,准备洗洗睡。
“不行。没你,这歌唱不成了。”
得,我披衣起床,披星戴月,赶赴重要场合。
我见过很多人唱歌,有一位先生兼领导,最让我印象深刻。他唱出的歌词一字不差,但是不像普通话,也不像广东话。每句歌词的第一个字,吐字最重,像是那个音符上面加了两个重音符,然后音调一路走低,越来越低,越来越低,一直低到尘埃里去,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唱得天涯人断肠。有一次大伙一起唱歌,先生兼领导兼麦霸在唱,有人刚去完洗手间闯进来,一听就兴奋异常直鼓掌:“没想到领导还会唱京剧!”
其实领导是在唱一曲东风破的《甜蜜蜜》。
听了这位先生兼领导的歌声,我立刻显得信心满满,抢着话筒唱歌。可想而知,后来整个包房里的气氛都异常热烈,大伙儿哭着喊着抢话筒,掀起了一波又一波高潮。
是的,当所有人唱到软绵绵软不拉叽兴味全无的时候,只要我献上一曲,他们立刻就会像打了一针鸡血一样兴奋起来,好像我唱的歌就是一部励志片。
后来,他们都把我封为“著名暖场歌手”。我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光荣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