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葬礼办得风风光光。
葬礼那天,母亲没来,但我知道这些办葬礼的资金是她付的。
苏莫和林曦搀扶着我,言羽熙也站在旁边愣愣出神。他们说:“若琪,人总有生老病死,何必伤春悲秋?”
我还曾经愤怒的以为,我真的会恨我的父母一辈子。可到头来,我还是用最初的方式原谅了他们,这不可磨灭的事实,我们都是一家人。尽管我有多么不愿意承认,可它始终是存在的。既然过往存在过,那掩饰和伪装又有何意义呢?
吸血鬼今天格外的安静,像温顺的小鹿,一直坐在我身边。
“若琪......”言羽熙一副担心的样子。我微微笑了笑,道:“真对不起,你一来就赶上了我爸的葬礼。”说罢,言羽熙低着头,欲言又止的样子。
葬礼上,出席的大都是些父亲的好友,他们每个人都在我面前长叹、流泪。而只有我,生硬的站在原地,没有眼泪,没用痛楚。那是一种无声无息的苍白,透过空气透过皮肤,渗入血液。又像病毒般在身体里翻腾,找不到是在身体哪个部位,不知道该如何去治愈,任凭它在身体里作祟,我也无任何办法。
那些人问我:“若琪啊,你是不是该去你妈妈哪儿住?”我摇摇头,我想,我无法原谅母亲,虽然我找不到任何可以恨她的理由。可能这就像刚萌芽的小苗,有些冲动,只是想无休止的往上爬,而母亲就是我最终要捣毁的目标。
父亲曾对我很好很好,若不是母亲在外面惹是生非,父亲的脾气也不会变得那么暴躁,我也不会因此而受了那么多伤害。可最最让我痛恨的是,她让我失去了父亲,她让我丢失了本该拥有的美好童年。
我痛,我哭,我累,我恨。一切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林曦和苏莫也好生的劝过我:“若琪,她可是生你养你的母亲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我冷笑一声:“给予我这样的痛苦,还不如不把我将我孕育下来。”其实,我也曾这么想过,她可是生我养我的母亲,我怎么可以这么对她。可是,她有想过我是她女儿吗?我不知道我们会以怎样的结局收场,不过我知道,我终究是失败的,那么,她也一定是失败的。
翌日,我早早的出了门。
出门前,言羽熙睡眼朦胧地问我:“你去哪儿?”我笑了笑:“去找活下来的机会,”说罢,对他抛了个媚眼“我喜欢你这件流氓兔睡衣。”
我还是以快乐的方式面对着一切,譬如说应聘工作,买衣服讨价还价,别人掉了钱包又想法设法给他送回去。我真当父亲还没走,真当我没有恨过母亲。可那也是抹不去的事实。
母亲为了补偿我,给了我六十万。她说:“是母亲对不起你,哪,这是我补偿你的。”她叼着烟,毫无歉意的给了我一张银行卡。我笑笑,还是接受了。谁会跟钱过不去呢?我拿着这六十万,把原来的房子卖了,又买了一套新的,装潢虽然与以前截然不同,但还是以简洁为主。言羽熙搬进来的时候,自主的选择了最小的一间卧室,然后又嬉皮笑脸地跟我说:“若琪呀,看哥多主动!是不是....嘿嘿”我瘪瘪嘴,道:“嗯....看你主动的选择了这间卧室,那好,如你所愿吧,以后你就睡这儿了。”
在新的环境里生活,每天都很充实。所以,我没有应聘到工作,不是因为他们不要我,而是因为母亲跟我说,她每个月都会钱在我卡上,可想而知她现在的生活有多么好,让我的生活过得有多么虚幻。
电脑摆在屋子里言羽熙也很少动,我总埋怨似的说:“有什么好怕的,反正又不是我们给钱,不仅不吃亏,还赚了。”而他又总是淡淡的笑笑:“我不喜欢打游戏,我怕以后成为了你,我会疯掉的。”这句话恰好证明了我对游戏有多么疯狂。
原本我以为,再没人能比游戏重要了,可杜晓生的一个电话,让我颠覆了这句话。
“若琪,我在Wildcat,你来一下。”语气淡然,透着焦急的感觉。我拿起外套向外面冲去,留下一句仓促的话:“羽熙,我有事,我不回来吃了,冰箱里有菜,你自己热啊。”
等到了Wildcat酒吧,我无比后悔。
舒萧萱小鸟依人般挽着杜晓生的手,他俩脸上的幸福,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没关系,我忍。
等我匀量好情绪,舒萧萱单手拿着一张喜帖:“爱要不要。”我颤颤地接过喜帖,打开,里面赫然挂着两个人的名字:杜晓生、舒萧萱。
此刻我竟不知道该怎么哭!他们发展的这么快?我生硬地站在原地,打开的喜帖的手僵在半空中,脑子里不停翻动着与杜晓生的回忆。
快乐的,痛苦的,感动的,遥远的。一切的一切都像在放一场仓促的电影,你走了,我也便随着离开。
是的,杜晓生过得比我好,他赢了。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真诚的祝福他们。用最最痛苦的眼泪,撑起最最快乐的笑容:“呵呵,原来你们要结婚啦,我说杜晓生找我什么事呢!那好,祝福你们,我先走了。”说罢。舒萧萱举起她那双纤细的手:“拜拜,记得要来哦!”我微笑着点点头,以这样的姿态转身。
霎那间,眼泪铺天盖地般涌来,像是身躯被撕扯为几半,已经疼痛到麻木了。犹如呼吸被禁止,那种窒息感像一把锋利的刀,一刀一刀慢慢的向心划来。
那么,我选择遗忘,如果说我能忘掉的话。
杜晓生,请原谅我那么深深的爱过你,现在,我祝你幸福。
回到家,言羽熙穿着那件流氓兔睡衣,正在洗脸。
我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却不知还是被他发现了。
“你怎么了?”
“没怎么。”
“又是杜晓生吧。”
我僵在原地,那份悲伤被活生生地扯出来。
是的,既然没有免疫疼痛的能力,我只能扑向言羽熙的怀里大哭起来。他将我抱得很紧很紧:“没事了若琪,这不还有我的嘛,不哭了啊,你哭起来最丑了。”
“若琪,你这样会让我很难受。”
“若琪,他不爱你还有我。”
“若琪,咱们无视他!”
我笑了笑。
忽然觉得我对言羽熙的情愫代替了一切,林曦的,苏莫的。那些坚定不移的友情,如今被取而代之。
很庆幸,世界上有这样一个人,在我最伤心最坠落的时候好好保护我,好好安慰我。
那个人的名字叫做:言,羽,熙。